眼見著客人漸少,王泰安拉了拉身旁王老道的袖口,“爺爺您剛動完手術,這會也不忙,歇會吧。”
王老道喘了口粗氣,點點頭拉了個板凳坐下,“想當年我跟著師父走南闖北那會,跋山涉水輾轉走遍了大半個山河,那時候也沒見這麼累過。這人呐,真實不服老不行嘍...”
王泰安眉頭微皺,不想看到爺爺一臉唏噓的樣子,趕緊從懷裏摸出那塊牌子遞過去,“爺爺,我今天去把您那塊牌子贖回來了。”
這牌子是王老道師父臨走前傳下來的,先前王老道動手術花光了家裏的積蓄不說,還把這塊木牌抵押給了典當行。
這八月的天莫名吹過一陣冷風,王泰安下意識得搓了搓後頸肉,“爺爺,今天這有點冷啊?”
“還是你有心。”王老道先接過木牌讚許的拍了拍王泰安,對著燈光細細看了兩眼之後才道,“冷嗎?大概是你出了太多汗吧,去擦擦別著涼了。”
兩人說話間來了個長相富態的姑娘,王泰安一時顧不得擦汗趕緊上去招呼,“美女,吃點什麼?”
那姑娘正接著電話,聞言捂著話筒小聲道,“給我一份火腿蛋炒飯。”
王泰安點了點頭示意明白,手腳麻利起鍋下油,然後就聽那姑娘突然笑了,“媽這都什麼年代了,還鬼鬼怪怪的...”
‘鬼鬼怪怪?怕個啥,我爺爺就是個道士。’王泰安一邊手上不停,一邊咧著嘴在心中吐槽。
說起那王老道本名叫王嶽,早年間王老道師爺那輩還曾是蒿裏山中一道觀的住持,隻可惜後來戰火頻起,就連那荒郊野嶺的蒿裏山都淪為了戰場。
那時候觀中人為活命,不得已四散出去各奔他鄉。
待到戰亂稍息時再回來,那曾經的道觀卻已然被戰火毀了個幹淨。
等到了王老道這輩更是連道觀來曆都不甚清楚,隻粗略知道大約是傳自東漢某個道家分支。
而王老道師父臨走前,就隻留下了眼下這塊烏沉沉的木牌。
王泰安磕開兩個雞蛋,撒了一把鹽後嚐嚐味道,‘道觀啊...那地皮擱現在得值多少錢。’
王泰安正暗自可惜,攤位前等待的那個姑娘突然把手機拿遠了些。
隨後就聽一聲咆哮,“李!倩!”
那話筒裏的聲音恨不得傳出十步開外,“我一大早就打電話告訴你今天晚上別出去!你長本事了啊?翅膀硬了是吧?都敢把老娘的話當耳旁風是吧!”
“媽,媽!您別生氣!您別生氣!我這不是餓了嗎?就算是中元節也不能耽誤我吃夜...好好好,是是是,我這就回家。”
姑娘拎著炒飯步履匆匆的離開了,王泰安拿著毛巾湊到王老道邊上坐下,“爺爺,今天是中元節啊。”
王老道一愣,“今天是中元節?”
“是啊,我剛看的,農曆七月十五嘛。”王泰安邊擦著汗邊問,“我看今天這沒多少人,您要不要先回去給您師父燒點紙錢香燭?”
“壞了壞了,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王老道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子時了?這交給你了,我得先回去。”
王老道圍裙都沒脫,就急急忙忙的騎著電瓶車走了。
“老板!炒河粉還有嗎?”一個小年輕揮了揮手,“嘿!老板?炒份河粉!”
心裏惦記著爺爺剛動完手術的身體,王泰安猶豫了一瞬還是衝著來人露出個笑臉,“不好意思啊,我家裏出了點急事現在就得收攤。帥哥你下次來,你下次來我請你!”
“沒事,沒事。”小年輕頗為理解點點頭,“誰家還沒個急事,那我下次再來。”
王泰安收拾好攤子耽誤了一會功夫,而這時候王老道騎著電瓶車已經到了家門前最近的一處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