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子好像在說“瞧她,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先到了!”。璿真她抬頭一看,隻見五夫人玉仙帶著兩個女人進來,向王妃道賀。玉仙的笑聲沒觸動璿真,但她帶進來的那兩個女人一出現,就差點沒炫花璿真的眼睛。因為她們不僅滿頭珠翠,身著紅裙綠襖、遍地金比甲兒,渾身上下,都是穿金戴銀,顯得好不富貴。

“雖說明人喜歡鮮豔的顏色,但這樣的打扮,還是太俗氣了些……”

璿真看著她們向母親行禮,心裏這樣對自己說。來到明朝這麼幾年後,其實她早已接受了明代的那些風俗和喜好,也懂得欣賞鮮豔服飾之美。可在她看來,玉仙的那兩位女眷的穿著和打扮,華麗是華麗,但給人的感覺倒是極力想證明自己的派頭,反而讓旁觀者覺得不適應。

從母親和她們的談話中,璿真了解到其中一人是玉仙的大嫂:趙大妗子;而另外那個差不多年紀的女人,卻被稱為“馮大娘子”。從這人的年紀上來看,她肯定不是五房的母親,聽稱呼吧,又不是她的嫂子……那她是誰?

“玉仙是姓趙的,可她卻姓馮。難道是她姐姐?已經嫁到一戶姓馮的人家去了?”

璿真想來想去,覺得這樣的解釋最為合理。沒過多久,世子朱佑榕也來到榮德殿這兒,給於氏祝壽。有的女眷們看到他進來,趕緊低下頭,站在一旁不敢吱聲。當他向於氏行過禮之後,眾婦人們才連忙向世子行禮,朱佑榕又向女客們還了半禮,逐一問候,言語恭敬,態度沉穩,與平時那個活潑的他大有不同。

雖是兒子,但畢竟是男的,所以世子沒有在王妃的正房內久留,就告辭而去了。看著大哥離去後、那些女人們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璿真心裏暗暗好笑的同時,也不禁在搖頭:明代的男女之間,不僅有著禮法上的嚴格要求,也有著習俗上的忌憚。“男女七歲不同席”,一點也沒錯。

這時,她的視線,又落在了玉仙帶來的那個女客身上。璿真發覺,這位馮大娘子,跟玉仙長得一點也不像。雖說有的姐妹長得不相像,但是這對之間,五官的差別還真的很大呢。璿真越看越覺得疑惑,但又不知該作何解釋。

到了午時一刻,王妃吩咐在花園散水泉旁大卷棚那兒擺飯。於是一眾人等,紛紛簇擁著王妃前來花園那兒去。璿真走得慢了些,在後頭跟著。她一時看看那玉仙,一時又看看那個姓馮的女客,心裏的疑問沒有減弱。這時,她房裏的兩個宮女翠珠和月喜跟了過來,見小主人正打量著前頭那客人,月喜便問:

“姐兒瞧怎的?”

“我不瞧什麼。”璿真一邊看著前方,一邊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那姓馮的,長得倒不像五房……”

“姐兒是說她?”翠珠聽到她提起這個人,詫異地往前邊看了一眼,又說:“姐兒怕是錯認了,那馮家又不是五夫人的姐妹,自然不相像。”

“哦?她不是她家裏人?那她到底是何人?”

翠珠看了左右一眼,又一臉為難地看著璿真。“說出來,怕姐兒怪罪小的……”

“你說便是了,我不怪你。”

得到了主人的許可,讓翠珠膽子壯了不少。她走上兩步,湊近璿真的耳邊,低聲說:

“這姓馮的,是五房以前夫家的嫂子。如今五房的雖嫁進咱府裏來,可王爺和娘娘,也還讓那馮家上門來走動,也是親戚之情。”

五房以前的夫家?這麼說……璿真的驚訝之情更濃了,她瞥了前邊的玉仙一眼,心想原來你是有過人家的?!璿真鎮定下來,又對後頭的翠珠說:

“你且再細講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