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眾人都半信半疑的。可是隨著消息的開始流傳,再加上三房與延壽堂之間確實不再往來,王妃等人也隻好相信了這是事實。王妃每回想到這件事,都忍不住跟身邊的人說: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三房的便是再一心想著跟兒子一家共住,也不能這樣混鬧起來的。她兒子又不是那等不孝之人,也被逼得不敢再去錦華堂。這算怎麼一回事哩?”
每次說到這裏,於氏都不禁搖頭。她不是不知道三房對於兒子的掌控欲望,隻是沒有料到對方的這種欲望竟然會強烈到這種地步。同樣身為母親的王妃,也難以接受對方的這種做法,覺得無論是從禮法還是孝道上,都說不過去。這或者,就是正常的母愛、與不正常的母愛之間的最大區別吧。
連王妃都這樣,其餘的人就更加不用說了。相比起自己的婆婆,世子妃白氏顯然更難理解為何三夫人會如此執著於將兒子誓要綁在自己身邊、直到死為止。可能是她覺得,之後分房事件,三房的並沒有得到什麼壞處,就算離兒子遠一些,也照樣能每天見麵。當然,在她看來,最重要的還是三夫人此事做得完全不符合禮法,令人難以接受。朱佑樬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又身為朝廷敕封的泰安郡王,何氏竟然如此對待兒子,根本不像是身為母親與長輩該做的事情。
至於那些下人們,更是想什麼的都有。三夫人何瓊芝在他們看來,向來是個與世無爭、甚至是幾近有些懦弱的這麼一個女人。如果說她身上唯一有什麼可以讓人敬佩的,大概就是她對於兒子無微不至的關愛和照顧了。可以說,在內庭當中,除了錦華堂的宮人之外,幾乎所有的下人們都一致認為三夫人是個極好的母親。可是如今,這位好母親唯一的兒子,卻每天都不再到母親那裏去給對方請安,隻讓妻兒前去行禮問候,自然引發了眾人的議論。
有的人說,如今郡王爺有妻又有兒,樂不思蜀了,自然就將曾經照顧過自己的母親扔在腦後;還有的人說,隻怕郡王妃洪氏私下裏有些什麼話語,使得丈夫不敢太過接近母親,繼而是與母親疏遠了(好像在某些事情上,人們總喜歡將責任推到女人的頭上,古今皆同);還有的人甚至說,朱佑樬嫌母親出身低微,配不上自己現在這個郡王的身份,自然是要疏遠的。真是說什麼的都有,大概也正是因為在私下裏悄悄說這些話、誰也可以不必負上任何責任,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而且振振有詞仿佛親眼所見一般——同理,在現代的網絡上,不也常常能看到這類自以為是的人嗎?雖然一古一今,但相同的是,說這些閑話的人,都是沒有真憑實據的,卻又理直氣壯地讓人誤以為他們好像就是親身經曆的人一樣。
外人的閑言碎語,雖然不會被朱佑樬一家聽到,可是那種無形中的壓力,卻從來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打算。光是那“不孝”之名,就足以能將人壓垮。可是對於他們來說,要走到現在這一步,也實是無可奈何之舉了。在內裏,每天都要受到來自母親名正言順的“關心”和“愛護”,以朱佑樬為例,每當想到那樣的日子,他都要從惡夢中驚醒過來,唬得難以自持,不得不在妻子的極力安撫勸慰之下,才勉強合眼睡下(說是睡下,其實又哪裏睡得著?);而跟丈夫一樣,洪楚月麵對這好不容易靠著他們夫妻勉強爭取回來卻又未必牢靠的自由,也是日夜憂心不已——擔憂丈夫、擔憂這些事情對他們一家的影響,同時也不得不擔憂婆婆有可能再度卷土重來的相逼。這樣一來,他們夫妻倆自然是沒一天舒心日子可過,每日在人前像是無異樣,可是背地裏,自然是愁上心頭,鬱鬱難解。對他們而言,這段日子真可謂難熬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