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昏睡得有些不巧,未曾親見夜華帶著墨淵團子並我三個全身而退,但諒得他的修為,做這一樁事應是不難。

迷穀素來伶俐,想來已將墨淵的仙體承回炎華洞中。但卻不知他放的那個姿勢是不是墨淵一向入睡的姿勢。我不大放心,便要掀開被子起身去看一看。

一動,卻牽著胸`前傷處,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聽得我這口冷氣,被麵旁一個東西略動了動。我垂了眼想看得仔細,卻驀地對上一道熱氣騰騰的目光。這目光的主人正趴在我的床沿邊邊上,憂愁溫順又欣喜地將我望著。

我愣了一愣。

我這一愣其實是有些緣由的。

依我在凡界瞧的那些戲本子,倘若一個書生趕路時遭了山賊,為路過的俠士拔刀相救,待那書生從虛驚裏清醒過來時,登場的便必然是這位年輕有為的恩人俠士,萬沒有哪個戲本子在這樣要緊的關口上一個跑龍套的。眼下我這情勢正譬如一個遭了強盜的書生,本該是俠肝義膽的夜華登場的好時機,卻跑上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是以,我才有這麼一愣。

跑龍套的仁兄灼灼地看了我好一會兒,輕聲道:“你,你現在覺得怎的?”

我謹慎地往裏挪了挪,道:“睡了一覺,精神頭已好了十之七八了。”

誠然我是個上神,這副仙身雖早經得大大小小的劫難打磨,等閑的傷勢都好得要比常人利落,卻也並不至於這樣利落。我撒這個謊,乃是因為麵前這位仁兄一向與我有些不對付。若我在他麵前示弱,他趁著我重傷在身,暗暗地下趟不輕不重的毒手,便委實嗚呼哀哉了。

我同這位仁兄的淵源,正可以追溯到折顏送四哥畢方鳥坐騎之時。折顏從西山獵回的那隻畢方,便正是此刻我麵前這位衣冠楚楚的仁兄。

畢方將將做四哥坐騎時,我們處得甚好,他還曾獨獨背著我去十裏桃林吃過幾次桃子,討過幾次酒。後來卻不知什麼緣故再不願背我。

好在千兒八百年之後總算讓我瞧出一絲因由。

大約是他歡喜鳳九,鳳九卻每每隻纏著同我一處,所以他才對我生了些嫌隙。

他這醋因喝得實在沒道理,我自不同他一般見識,然他卻十分較真,仿佛每日裏必得同我辯兩句,這日子才過得下去。是以他出走後,我還挺不厚道地偷偷歡喜了好幾日。

窗戶大開著,光線雖不烈,我眼睛不好,被晃得略有些刺痛。畢方趕緊湊過來道:“我將窗扇關了可好?”

我被他這難得的謙然和順唬了一跳,鼻子裏嗯了一聲。

他關了窗戶回來,與我掖了掖被角,在床邊靠了一會兒,又親厚地來問我喝不喝水。就是迷穀也做不來這般周到細致。

我其實很有些渴,但畢方這番作為卻讓我心裏頭揣了個疑問,待他又去體貼地倒茶,恍然間便有些福至心靈。

我悶悶笑道:“四哥?你是四哥罷?因我剛打了架法力衰弱,識不得變化之術,便裝了畢方的樣子來耍弄於我。嘿嘿,樣子倒化得沒一分毫差的,但性子卻忒不像了,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