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見著他持著這柄寶劍,迎風按下雲頭,直逼東皇鍾帶出的那片銀光,隻覺得天都塌了。張了幾次口,全說不出話來,淩淩冷風掃得我一雙眼生疼。夜華逼進那片銀光之時,我聽得自己絕望道:“土地,你放開我,你想個法子放開我,夜華他這是送死,他身上的那點修為,這是在送死啊!”
土地喃喃回應了些什麼,大約是說這法器自有竅門,他解不開,這定身咒也定得古怪,他仍解不開。
求人不得隻能自救,我凝氣欲將元神從體中提出,卻不想那法器不隻鎖神仙的肉身,也鎖元神,我這一番拚死的掙紮全是無用。淚眼朦朧中東皇鍾鍾身四周的銀光已漸漸散去,夜華同擎蒼鬥法帶出的電閃雷鳴直達上天。土地在我們身旁做出一個小小的仙障來,以防我被這些戾氣傷著。
夜華他用來綁我的這個法器是個厲害法器,我大汗淋漓衝破了定身咒,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這個法器。
天昏地暗間,土地在我耳旁道:“姑姑,此處仍有些危險,小仙這仙障也不知能撐住幾時,要不挪挪地方罷。”
我聽得自己的聲音飄忽道:“你走罷,我在這裏陪著夜華。”
我此時雖被捆著,是個廢物,於夜華他沒有一絲用處,即便如此,我也想陪著他,看著他。
我從未見過夜華拿劍的模樣,沒想到他拿劍是這個模樣。
傳聞夜華的劍術了得,他手中劍名青冥,那些仰慕他的小神仙稱青冥既出,九州失色。我初聽得這個說法,覺得大約是他們小一輩的浮誇。今日見著青冥劍翻飛繚繞的劍花,九州失色誠然有些浮誇,但那光華卻著實令人眼花繚亂,一動一靜之間帶出的雷霆之氣,將我的眼晃得一陣狠似一陣。
他二人打得難分難解,我站得太高,並不大能留意到誰占了上風。但我曉得夜華他定然撐不得多久。我隻盼著他能撐到折顏來,哪怕撐得他爺爺派的一幹不中用的天兵天將來也好。
若水之濱飛沙走石,黃土漫天。忽聽得擎蒼長笑三聲,笑畢長咳了一陣,緩緩道:“今日敗給你,我不服。若不是五百年前的大傷尚未將養好,今日出鍾又折了許多力氣,我絕無可能敗給你這黃毛小兒。”
那一派濃濃的煙塵漸散開,夜華以劍支地,單膝半跪在地上,道:“終究你是敗了。”
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去,顫唞著與土地道:“下方沒什麼了,你快將我放到地上去……”
土地手忙腳亂解仙障之時,東皇鍾爆出一片血色紅光。我靈台中半分清明不剩,擎蒼不是敗了麼?他既敗了,那東皇鍾緣何還能開啟?
夜華亦猛抬頭,沉聲道“你在這鍾上頭動了什麼手腳?”
擎蒼躺在塵土之上,微弱道:“你想曉得,為何我動也沒動東皇鍾,他卻仍能開啟,哈哈,我不過用了七萬年的時間,費了一番心思,將我的命同它連在一起罷了。若我死了,這東皇鍾便會自發開啟。看來我是要死了,不曉得與我陪葬的,是小子你,還是八荒的眾仙……”
他話尚未說完,我眼睜睜見著夜華撲進那一團紅蓮業火。
是誰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不!”
不,不能?抑或是不要、不許?東皇鍾開啟了又怎麼,八荒眾神都被焚盡又怎麼,終歸我們兩個是在一處的,燒成灰也是堆成一堆的灰,你怎麼,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
夜華他撲進東皇鍾燃出的紅蓮業火時,鎖住我手腳的那一件法器忽然鬆了。是啊,若法器的主人修為散盡了,這法器自然再捆不住人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