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段(1 / 3)

可比縣醫院裏的那些人強,對人家哼哼哈哈地不拿人當回事。”

“那些人眼皮子薄,沒見過世麵,以為在縣醫院裏當個大夫護士就上了天,才在老百姓跟前顯擺顯擺。”

我開始幫著她收拾東西。她把一雙鞋用報紙包了放進一個尼龍網兜,這時,我無意看見了被她的鞋子壓著的章太雷的名字。我把她的鞋拿起來,隔著尼龍網兜,讀了那篇印在一張小報上的關於地委書記變成了反革命分子的報道。

這是一篇非常無聊的報道,章太雷下野的過程跟鞏玉青說的差不多,隻是編造了一個很吸引人的故事。

這篇不值得一讀的破爛東西引起了我的情緒波動,那上麵的大黑體字章太雷,對於我來說不僅是一個已經下野的地委書記,還是我的親兄弟。我有些氣憤地把那張包著鞋的報紙從網兜裏扯出來,三下兩下就把它撕得粉碎,尤其是印著章太雷名字的地方,撕得比手指甲蓋還小。我把那些碎紙撒得滿地都是。陳淑華並不知道我為什麼把那張報紙撕碎,隻是說她的鞋子髒了不用報紙包包怎麼行。這時,一個打掃衛生的老太太進來擦地,她像當場抓獲一個小偷一樣拄著淌著水的拖把興奮地望著我的臉。她以為那樣就會把我嚇趴下,她見我並沒像她想的那樣被她嚇倒,就氣哼哼地指著牆上的一個告示給我看。那上麵寫著亂丟汙物罰款五元什麼的,我裝著沒看見那上麵的字,繼續和陳淑華收拾著東西。老太太破口大罵:

“像你這麼道德品質敗壞的人出去了就得接著回來。”

送走陳淑華的那天晚上下了雨,房頂上有節奏地往下滴著水,後來雨變成了雪房頂上才不往下滴水。我說,該給單位上說說,讓他們來人拾掇拾掇,要不到了六月天那還了得。她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我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現在誰還願意走進這間屋子。

明天我想回去一趟,我說。

她緊張地望著我。我說,來時太匆忙,曬到院子裏的被子忘了收起來。

你回去吧,可要快回來。

當然我回去的真正理由是我的囊中羞澀。這不能說,她不會因為我沒有錢讓我走。

第二天鞏玉青上班後,我和小雯到街上買了塊瀝清,在一個廢盆子裏熬了。我把小雯關在屋裏自己爬上了屋頂,把我昨天晚上作了標記的地方的雪掃幹淨,用瀝清澆了一遍。等我收拾利索已是九點多鍾。我給小雯拿了些路上吃的就去了火車站。沒等幾分種,火車就進站了。

下了火車,我直接去了醫院,這正是上班的時間,如果今天領了工資,明天又可以趕回去了。我正盤算著領了工資後都買哪些東西,聽見有人喊我,我抬起頭,院長正從後麵一排房子邊上走過來。她不再叫我老李什麼的,她直呼我的名字了。這是我們認識以來她第一次當麵叫我的名字,我站住等她走過來。

“好久不見了,怎麼有點發胖了。”

這純是瞎說,在這個時候,我怎麼會發胖呢,除非我已經變成一頭吃飽就睡的肥豬。

“你也胖了,看你的肚子,像懷了孩子。”我的話更難聽。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肯定已經聽到了哥哥的事,這種人的鼻子比蒼蠅還靈敏,最喜歡向有血腥味的地方鑽。她以為我現在早就該愁眉苦臉了,但她打錯了算盤,就算愁眉苦臉,我也不會在她的麵前表現出來。

“聽說你們家裏出了點事,你可要挺住。沒有常青的樹,要想開。”

“我當然想得開,我又沒吃什麼虧……”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你去財務科吧,你的工資上回可能給你算錯了,上麵有文件,像你這樣的情況不屬於正常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