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的人們紛紛討論起哪一個選項的可能性較高。
一零七,不單單隻是野獸的編號,而是利爪尖牙踐踏生命的數量,這場表演過後,這頭猛獅也即將更名為一零八。
場景依舊,然而場外的人群卻是生於二十一世紀的群眾,幾個穿著製服、剛下課就趕過來的高中女孩,手上拿著宣傳單,一臉興奮的模樣。
這樣的她們並非異類,而是四周比比皆是。
「聽說這次還有特別節目……」一名牽著看起來不足十歲男孩的婦人對著身旁的朋友說道。
「是阿,不知道是什麽,真是令人期待。」另一名女人如此答道。
澤田綱吉在音波入耳的刹那間感到一陣悲切,究竟是什麽時候起,這個和諧的世界成了現在的模樣?
曾經,人們有的溫情、曾經,人們有的憐憫阿……
婦人手邊牽著的那名小男孩,張大了滿是稚氣的清瞳,疑惑的看著宣傳單上的孩童,像是不解和自己一樣大的男孩怎麽會被印在傳單上。
「不知道這一場有沒有昨天那個女人精采。」幾個提著公事包,長相斯文的男人們站在拱門的左側,相互討論著。
「昨天真的太精采了,那女人的身材正點,更別提當她胸口那片包覆的肌肉被拉扯開來時,心髒還在白森的胸腔骨裏跳動的樣子。」另一個男人下意識的舔了舔乾澀的上嘴唇,像在回味上一場表演的驚心動魄。
「哈哈,最後不是連臉都被啃去大半嗎?」
「是阿,拖了好幾分鍾才死呢。」
女人倒在血泊之中,看不出瀕臨死亡的恐懼──因為失去了能夠表達情緒的肌膚,溢出鮮血的太陽穴染紅了曾經耀眼的金發,右半邊的頭皮被超乎常人的怪力扯落,顯白的頭蓋骨被迫曝曬在豔陽下。
左眼的眼窩處隻剩下一個恰如深淵的黑洞,齜牙咧嘴的雄獅露出沾滿鮮血的牙刃咆哮著,失去焦距的眼球被能輕易奪去人命的指甲刺穿,黑白分明的球體隨著猛獸擺動利爪而舞動著。
於是,坐在巨圓沙場邊的政治最高權位者站起身,手中的鐵鍊暫時控製了野獸的行動,以宏亮的嗓音問著場上的女人是否懺悔自己的愚蠢。
微微啟唇,卻連發出聲音的力氣也沒有,隻覺得生命隨著血液一點一滴的流出。
不論如何,已經確定踏上死亡的道路了。
閉起僅剩的右眼,隔絕了與世界相連的知覺,沒有什麽難以忍受的痛苦,本該是痛不欲生的一切都意外的被麻痹。
因為信仰,所以不曾後悔,這是屬於我的信仰,所以我並不害怕死亡,因為我信仰,所以我相信迎接靈魂的會是充滿光輝的天堂。
「真搞不懂那些人在想什麽,有信仰的人根本不能算是現今的人類,死了活該。」輕推掛在鼻梁上的眼鏡,男人的口氣中滿是輕蔑。
「就是說阿。」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聽說前幾次活動的罪犯都在最緊要的關頭被劫走。」看向朋友們驚異的表情,於是男人又補充道:「不過警方最近已經加強控管,目的就是要把那群人揪出來、繩之以法。」
好一個繩之以法,從古至今依然象徵著所謂的正義,隻是所謂正義的意義不再相同而已。
「那昨天為什麽什麽事也沒發生呢?」昨天的活動多精采阿。
「這我哪會知道啊!先打通電話給你女友吧,問她要不要一起來看。」
見男人慌張的掏出手機、撥出號碼,澤田綱吉將視線帶到了守護者們身上,「我隻不過昏迷了兩天,就有多少人無故的犧牲啊……」咬緊了下唇,幾乎溢出血來。
山本的臉上失了陽光的笑容、獄寺的眼中少了自信的驕傲、了平的眸子沒了熱血的幹勁,就連藍波的鼻息也不再優雅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