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裏十分簡樸,下午三四點也沒什麼人,家所在的樓房中,望著那電梯一點點降下,心裏五味陳雜。
對今世的他來說,不過離家三個月,著實算不上什麼近鄉情怯,但前世,已有十年沒見過家人。
父母身體欠佳,那場大變之中,他沒什麼本事,過了幾月雙親去世。
至於寧寧,譚安寧不知想到什麼,眼中寒光閃爍,搖搖頭,馬上就要回家了,暫且忘了那些事。
‘叮鈴’電梯到了,望著眼前這扇門,譚安寧伸出手扣門,卻僵在半空。
這是他家,他有鑰匙的。
門開,正對上客廳一個男人微眯的眼睛,待見到譚安寧,眼角紋路舒展。“回來了。”
譚安寧心中一震,眼角發酸,險些控製不住內心情緒,用細微的聲音掩蓋顫抖的聲帶。“爸,今天沒出去?”
卻瞞不過譚爸,笑罵道。“你這孩子,才三個月就想家了,沒點出息。今天出得早,中午就回來了。”
譚安寧點點頭,坐在男人身邊,電視裏播放神聖帝國幹涉無法之地的報道,譚爸也不多問什麼,津津有味地看著枯燥的新聞。
這人,越老越關注國家大事。
譚爸是個小生意人,做得不大,剛好養家,談不上多富裕,每年還是有些盈餘,不過這種情況在妹妹昏睡之後,就變得不太樂觀。
母親再有五年就能退休,但孩子出了這種情況,哪裏還有心工作?
初時帶著妹妹去過不少大醫院診斷,聽聞一個大活人莫名其妙昏睡不醒,也沒有前例,毫無征兆,還以為是謊話,然後都是搖頭,查不出原因。
幸好沒有什麼並發症,每天保持著原樣,像是停滯了時間,譚媽於是辭職照顧妹妹,家庭擔子全壓在譚爸身上。
當譚安寧上了太南,狠狠給父母在親戚朋友麵前掙一大口氣,夫妻兩喜笑顏開,數年間的愁緒都散了不少。
然而大學雖好,學費可不菲,譚安寧也不是什麼能拿獎學金的料,家裏又多了一大筆開支。
不太樂觀的狀況立時變成了勉強。
父親的壓力可想而知。
這時譚爸想起什麼。“你媽在你妹妹房間照顧她。”
譚安寧正細細觀察父親麵色,聞言應了一聲。
緩緩起身,父親黝黑的麵容,添了許多皺紋,不僅是生活的壓力,還有疾病地折磨。
譚爸年輕出事輸血染上肝炎,無法治愈,已有二十多年。
以前還能一直用藥遏製,等妹妹昏睡,譚爸的藥時斷時續,現在加上譚安寧的開銷,父母雖然沒說,他也知道。
“隻想突破一層,叫殺破狼付出代價,竟然沒想過這些事,真是混蛋。”譚安寧心裏自責。
譚媽聽到聲響,從妹妹房裏探出頭來。“老東西,安寧回來也不說一聲。”
譚爸愛答不理的。“你急什麼?反正吃了飯才走。”
譚媽也不惱,目中滿是歡喜,迎上前。“瞧瞧,瘦了還是胖了?”
看著這微胖的婦人,譚安寧嘴角柔和地勾起,笑道:“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