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和李鷺卻什麼關係都沒有,李鷺的朋友隨意的一個電話就能夠把她叫走。走了之後呢?很難再回來了吧,畢竟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僅僅是很普通的同居者。單純的快樂安寧是不足夠的,他強烈地感覺到需要有什麼形式來穩固這種關係。
路過超市,奇斯進去購買了新鮮的菜蔬,這是他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安排每天吃什麼,計算需要用的錢,能夠保持他思維的敏銳度。
結果由於發現進了很多新貨,不知不覺就買了滿滿兩大袋子。結賬處的工作人員看到如此壯觀的采購盛況,也連連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忙。奇斯禮貌地謝絕了幫助,一手一大袋仍然顯得很輕鬆。
這是當然的,在他還是少年的時候,常常要進行嚴酷的負重遷徙或作戰,加了金屬板的防彈背心和脊柱防護已經占據了十公斤以上的負重,一把像樣的狙擊步槍起碼也要十公斤。此外還要背負兩種樣式的手槍、不同型號的彈夾及彈藥、通訊器材、水、食物乃至藥品。總計下來大約五十公斤左右,那時候幾乎已經相當於他的體重。
那段歲月如今遠去,他遠離了阿富汗的灰黃砂岩地貌,行走在紐約市內被白雪掩蓋的大街上,周圍沒有了槍炮喧囂,可是由於工作的原因,死亡和意外的威脅依然並不遙遠。
他慢慢地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回到了住宅所在的社區,街道和綠地完全被大雪覆蓋。冬日的晚上十九點半,天色本來應該全黑。而拜這滿地的大雪所賜,依然顯得明亮。
他看到有個人在院子的門外靠牆站著,抬頭看不住飄落的雪片,呼出一口氣。剛離口就變成了白色的濃霧。
李鷺也注意到了他,用手肘把自己推起來,離開牆壁的支撐站直了。
“真傷腦筋,”李鷺說,“安保措施做得不錯,如果要進去的話肯定要破壞不少設備,所以幹脆等你回來了。”
李鷺戴著朵拉強行扣上的雪帽,白色的羽絨圍在頭上,把頭發遮擋了大半,看上去很可愛。她站在雪地裏,周圍靜悄悄的,奇斯覺得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像這樣相處過。
奇斯過了幾秒鍾才發現李鷺身上穿的衣服很眼熟,進而終於注意到那是艾瑞買給自己的衣服,因為尺碼太小,穿了一次就棄置一旁不知所蹤。他心裏某一塊地方轟的一下子突然爆炸了。
李鷺也不知道奇斯心裏在想些什麼,光看就知道這個男人的思維又脫線了,用膝蓋也能想得出他估計又是在神遊太虛。於是自己走上去,一把抓住奇斯的手臂,拖到大門前,命令:“開門。”
好大的握力,奇斯感動地想,好順暢的命令的口氣。明明是在紐約市郊別墅區,卻好像回到了戰地第一線。
奇斯手裏的東西突然被扯走……他心知不妙,和平生活過了沒多久居然讓人在他手中奪槍。他眼睛都不眨地抬腿橫掃,然而動作剛開個頭就知道不妥——他手裏哪來的槍,隻有超市的購物袋。可他是多年生死打滾過來的,一旦開始了反擊就是一去無回的迅捷,再收力已然太遲。李鷺更是沒料到他會如此敏[gǎn],眼看那一腿威力巨大,手裏抱著紙袋狠狠往下一挫,硬是把那一腿錯開了方向。
一場小風波過去,兩人心有餘悸地站在大門外麵對望,一人手裏抱一個紙袋子傻愣。傍晚時分,紐約的烏鴉群在天空群飛而過,嘎嘎傻叫之聲此起彼落……
該怎麼形容如今的境況?如果剛才奇斯旁邊站著的是一位八十老太,估計已經是死了吧。李鷺抹了一把汗,不知道該不該慶幸他好運遇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