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段(2 / 3)

三年前。汴梁城外。

人徙坐在費長山親自給她弄來的馬車上,身旁坐著陳憶,車上放著盤纏和衣服包袱。費長山給人徙最後行了個禮,滿麵愁緒地替她拍了一下馬屁股,看著馬車漸漸遠去。

人徙和陳憶皆穿著百姓服裝,滿麵笑容,一路沿著官道向蘇州行進。一路上,人徙趕車,叫陳憶坐到車裏去,而她卻偏不,總是緊挨著她坐著,一路上抱著她的腰。就在大街上也是如此,導致人徙的臉一路從頭紅到尾,心裏卻甜似蜜。

等到了熟悉的平江城,剛到王府門前,便從裏麵跑出來一個女人,抱住人徙道:“我的兒!怎麼連個信也不發?娘每日坐在這裏等,頭發都要白了,一度以為徙兒你真的死了!”一眼又看見陳憶,又驚又喜,也抱住她哭個不住。這時從院裏傳來一聲熟悉悠長的喊聲:“夫人,誰來了?若是小徙兒,我可要率先揍她一頓!”

流月胳膊上全是白布,走路也不穩當,其非攙著她走出來,她一見人徙,猛地撲過來摟住了她,身手利索了好些,人徙拍著她的背,心內還害怕她真要揍她,沒想到她卻摟著她的脖子趴在她肩上委屈道:“你派給我的活太重了,你險些就見不著我了。”

“那你不是照樣幹得很好?”人徙安慰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裏全是淚花。一時曹輔吳衡也跑出來圍在她和陳憶身邊,噓寒問暖。

得知人徙要被處死,全府雖說沒幾個人了,還是哭得聲震屋宇,秋蘭硬是要上京去,曹輔百般勸說才攔住,說孔大人已經在與朝廷通信,以求為人徙申冤。眾人在悲傷絕望中等了好幾日,卻遲遲不見處決的消息傳來,漸漸地沒那麼怕了。後來又傳京裏爆發了民憤,要求釋放人徙,更加安心了,以為很快便有好消息傳來。可等了一個多月,仍然無聲無息。秋蘭和流月等都養成了在院中呆坐的習慣,個個麵目呆滯無神。

此時人徙和眾人寒暄了好一陣子,摸摸久違的院門,笑著進去找木格,卻到處找不見,而且發現仆人全沒了,而跟著她的流月等老是躲避她的目光,一時急了,衝他們叫道:“人都到哪兒去了?”

秋蘭不忍心,流月便領著她和陳憶,來到後院裏。人徙一眼便瞧見了那個大大的土丘,跑過去一看上麵的名字,一下便哭了。流月便在這墳前,向她倆講述了平江城戰的始末,也問她許多在京中的事,三人問一問答一答,抽抽泣泣呆了半個時辰,人徙突然說要把孫奶奶加上去,流月點頭應了,人徙又猛然醒悟般將人都叫到前院門前,不舍地看著院門上那個寫著“昱王府”的牌匾,半晌才向眾人道:“不能掛了,把它摘了罷。”

眾人都疑惑,人徙便悵然地將死又生的經過講了,“如今我們都算是百姓了,還能住這個房子是好,但是不能掛著匾了。而且生計也是問題,我一路上在發愁,王府裏剩下的軍隊怎麼養得起,不如叫他們投奔朝廷去罷。”

流月一聽,搖手笑道:“徙兒真真謙虛了。你當是你王爺名號沒了,你以往建立起來的東西便沒了麼?你跟我去糧倉看,怎麼吃都吃不完的糧。城裏的居民還是把你當王爺供著,就算你如今說不是了,他們還是送糧來,你願意跟我賭這個麼?”

“那軍隊呢?”人徙愣愣問道。

“爺,軍隊不用掛念。”曹輔答道,“如今軍隊裏好些個小夥子已在這城裏成了家,就算沒成家的,見無戰事可打,也有學打鐵的,有學種地的,他們說,用他們時便用,不用,他們就好好過日子,他們一直跟爺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