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一再挽留,但見她去意已決,無奈給她在戶部掛了個虛職,給流月也掛在了兵部,發放俸祿。並與她們銀錢若幹,戀戀不舍地將她們送出了簡單的皇宮。但後來,他不但發不了俸祿,還要艱難牽都,這都是後話了。
宋高宗靖康二年六月,在南京郊外的一處整潔的大院前,一陣鞭炮聲炸開了初夏寂靜和煦的薄暮。隨著鞭炮聲,陸續走來了許多身著新衣的賓客,他們憨厚地笑著,提著厚禮走進這家小院內,向主人祝賀喬遷新居的大喜事。
秋蘭按大妝而扮,穿一身鮮豔的彩衣,站在院門口笑吟吟地迎接客人。這些客人都是附近的住戶,這座宅子是這裏有名的大戶人家建成的,一直空著,見有人要買,十分慷慨地幫著裝修一新。
小溪源拉著其非的手在院子裏笑著轉圈圈,一邊往嘴裏塞糖。
人徙穿白色金底長衫,腰間綁著修補好的紅色香袋,脖子裏仍套著那塊有傷痕的銅牌。她一邊和客人寒暄著,一邊看著身旁漂亮的陳憶,臉上全是笑。但她一邊笑著,一邊時不時朝後院方向望著,顯得有些擔心。
過了一會子,隻見流月蹦跳著蹦到她旁邊,在她耳旁道:“都完事了,你可準備好了?”
人徙點點頭,見眾人和秋蘭曹輔都忙著招呼客人,便猛地一拉陳憶的手,拉著她往後院飛跑,一邊跑一邊說道:“快來,趁現在,不然一會子娘又要說我糟蹋她的樹。”
陳憶不明所以,隻得跟著她來到空無一人的後院,一到便愣住了。
隻見後院唯一兩棵小樹苗上掛著大大的紅色絹花,弄得像娶親,恨不得將枝頭壓彎。那兩個大紅花中間連著一根綢緞,綢緞上粘著一張紅紙,上麵用黑色毛筆寫道:
“以我之願,至死不渝。二心合一,卿可願否?”
陳憶看著這句話,心內暖成一片。她掩飾住內心的喜悅,挑毛病道:“這你寫的字?你的字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看?”
人徙本忐忑不安地觀察她的表情,惟恐她說過的話又變卦,此時一聽這話,頓時滿麵窘態,一旁的流月忙攤手道:“你讓我寫的,我寫漢字沒少筆畫就算功德了,還要跟你寫得一樣漂亮麼?”
陳憶哈哈大笑,人徙在她的笑聲中無奈地笑問:“卿可願否?”
陳憶收起笑容,看著她的眼睛道:
“願。”
人徙如釋重負地去抱她,她卻又道:“但是。二心合一,至死不渝這些話,根本不用說。真是白費工夫。”
人徙聽了又愣住,憶兒卻去摟她的脖子道:“我早就信你了。”
至第二日晚間,新房已是一團喜氣,到處是紅花和喜字,花團錦簇,過大年一般。因陳憶已無父無母,便省去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一係列煩瑣的過程,隻看了看今日的日期,是個良日,便擺了酒席,將親事定下了。
酒宴後,隻由非兒領著已著紅衣、蓋著蓋頭的憶兒,從呆了一天的小室內出來,在眾賓客麵前,沿著院內轉了一圈,慢慢走到燈火通明的門廳前。非兒從一個客人手中接過一把穀豆,放在憶兒手裏。陳憶接過,朝前麵地上一撒,嘩啦的穀豆聲使眾人拍著手叫起好來。這叫“撒穀豆”求吉利。接著兩個由附近百姓扮演的通讚和禮讚分別站在兩旁,禮讚向廳內招一招手,人徙穿著大紅底金花的喜褂,頭戴紅色金邊喜帽,手拿一隻大大的紅色同心結,慢慢走出來站到前廳的台階上,心內激動不已,麵上卻略顯緊張。
引讚道:“新郎搭躬——”
人徙忙伸手去攙陳憶,對方的手觸到她的手,立刻緊緊握住,人徙感到她手裏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