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近在眼前的京城,離言吃了一粒藥丸,又在心裏默念了許久靜心咒,才讓自己的心沒有那麼疼。果然,京城是不能讓師兄來的地方。
“你吃的到底是什麼?”
這一路上,她見她吃了許多次這藥丸了。她看起來健健康康的,也沒瞧出有什麼毛病啊。
離言嗤笑一聲,“要是我的毛病你都能瞧出來,我早就治好了。”
“我本來還想讓宮裏的太醫給你看看,看來,你也不用了。”
離言覷了他一眼,宮裏的太醫要是能治好她,她大師伯早就把太醫綁回去了。
“謝謝你的好意,確實不用了。”
“我……”被她點破自己的心思,皇甫墨心裏有些不大自在。
離言打斷他道:“現在已經到了京城,應該不會有人再害你了吧?你認識回家的路吧?”
“嗯。”
離言點點頭,“那你回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去?”
“……拿錢。”皇甫墨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
離言不甚在意道:“不著急,反正我手裏有你白紙黑字寫下的字條。等我辦完事,我就去找你拿。”
“你不跟我……”
“你都說了是平王府了,難道京城除了你就沒有別人知道了嗎?”
皇甫墨盯著離言看了一會兒,“你當真不跟我來?”
離言點了點頭,“當真不去。”
“國師府戒備森嚴,你想進去,怕不是那麼容易。”皇甫墨眯了眯眼道:“我可以幫你。”
“你怎麼知道我想去國師府?”
“我第一次提起國師的名字,你就特別激動,那時我就知道,你想拜國師為師。”
待他說完,離言背在身後的手放了下來。
“你猜的不錯,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就在皇甫墨以為,離言要答應與他一同回府時,她話鋒一轉,道:“不過,我更想讓國師看看我的本事,讓他決定要不要收我。”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去吧。”皇甫墨挑了挑眉,道:“三天之內,你見不到國師,我還是會幫你。”
“多謝了。”離言拱手道:“後會有期。”
離言牽著馬走向了城門,很快便淹沒在了一眾進城的行人中。
這是離言第一次進京,至少在她現在的記憶中是這樣的。當年,她二師姐大婚,因為身份原因,他們未能出席。那之後,也就沒有別的事情需要她進京了。
國師府,如同平王府一般,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他都會說出準確的位置來。離言也確定了皇甫墨沒有騙他,國師確實名叫朝月。並且,他十分得成帝的喜愛。而且,他有兩個徒弟,一個叫薛衡另一個叫白雲皓。
離言就近找了一家客棧,進了房間後,她匆忙將元誠叫了出來。
“你那天見到的那兩個人,是不是叫薛衡和白雲皓。”
元誠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說的是哪件事情。
“我聽那個師兄叫師弟為雲皓,別的沒有聽到了。”
離言想到她打聽到的消息,薛衡確實是師兄,師弟是白雲皓。如此想來,他們應該就是那天出現在蘇城的兩個人了。
難道,他們真的是因為她才出現在蘇城的嗎?他們一定是朝月派過去的,可是朝月又是怎麼知道蘇城發生的事情呢。
莫非,那火鳳凰要燒的其實是他,因為沒有燒到他,所以就把殺他的任務派給了她;也或者,那火鳳凰就是他放的,隻是不小心燒錯了人,所以他才讓徒弟前去查看。
離言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答案。
元誠擔憂的看著離言,“你不要緊吧。我聽人說,京城有很多能人異士,他們或許有人知道鎮魂珠在哪裏,你先去找找。”
“不行,我要先殺朝月。”
“可是,你真的能殺了他嗎?”
“殺不了也要殺。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沒得選了。”
元誠苦著臉道:“你出事了,我該怎麼辦?我還沒有完成那人交代我的任務,他還沒有把記憶還給我呢。”
“交給你任務的那個人,自然不會讓你出事。既然現在他還沒有出現,那說明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元誠有些迷糊,但他覺得她這話裏有話。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是想帶著我去,讓那個人來救我。”
離言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元誠實在是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這個自信,他被人用鏈子鎖在那裏,還取走了記憶,這怎麼看都不像是特別重要的人物啊。離言沒出現的時候,他一度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跟那些樹一樣在那裏生根發芽的。
“你……要不還是先去找鎮魂珠吧。”
離言朝他笑了笑,不等他再說些什麼,就把他塞進了盒子裏。
滿園的桃花,也無法讓元誠開心起來。他現在心慌的厲害,一想到離言是這麼多年裏,跟他說話最多,還不嫌棄他的人,他是一點兒也不想她死。早知道,就不告訴她那句要殺朝月的話了。這樣,她就會為了尋找那顆不知下落的珠子奔波。但,至少,不會現在就死了。
“你還年輕,想想你師兄、師姐,你師傅,你死了,他們該有多傷心啊。”元誠並不知道蓋子蓋上了,外界便無法聽到他的聲音了。
離言將盒子妥善收好,趁著天還亮著,去國師府附近溜達了一圈。
在那裏,她打聽到國師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過府。他的兩位徒弟不再府裏,據說是進宮為太後祈福去了,今夜都不會回來了。
同時,她也打聽到,前天夜裏,國師府進了賊,京兆府的人趕到,那人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離言選擇性的忽略了那些,反正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了他,並不打算要活著出來。
待離言回到客棧,她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將所有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都取了下來,放到了包袱裏。又換上了黑色勁裝,找了塊兒布巾揣了起來。她便躺下休息了。
三更過後,離言噌的睜開了眼睛。她拿著小包袱,去到了客棧後門,將之埋在了地下,連同那份皇甫墨簽了名字的紙,也一起埋了下去。
她太過急切,以至於都忘記查探國師府地形圖。
但是,當她進了國師府,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好像她曾經來過這裏似的。在心中有個聲音提醒她該怎麼走不會被國師府的守衛發現,她還告訴她朝月現在在哪裏。
根據那聲音的提醒,一路走來,離言真的沒有被人發現,順利的來到了朝月的臥房。
離言不想用斬雲殺人,因此便將它放在了元誠那裏。進了朝月的臥室,離言拿著匕首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她已經分不清楚是因為心疼的手抖,還是因為激動的手抖。
“你來了,坐吧。桌上有壺,壺裏有水。”
離言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靜心咒也已經不管用了,她的心疼的厲害,那聲音叫囂著要她殺了朝月。
可是,她知道,她已經沒有機會了。朝月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隻要她稍微一動,他就會出手。而她,根本沒有戰勝他的機會。
“坐啊。”朝月溫聲道。
離言不情不願的坐了下去,朝月似是看出了她的不情願,抑或是看出了她的害怕,他坐在了離言對麵,那個離她最遠的位置。
朝月坐下後,就開始自說自話,“我在等一個人。”
“你等著要殺誰?”離言嘲諷他道。
朝月仔細打量了離言一番,看眼睛應該是個女孩子,不過她的臉上,還有眼睛……
“你的臉怎麼了?”
離言一愣,差點兒她就以為是自己的布巾掉了被他看到了臉。隨即她便想到了元誠所說的話,比他修為高的一下子就就識破他的法術的。該說朝月不愧是國師嗎。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離言冷聲道。
朝月點頭表示,他不會再問了,轉而回答了離言的問題,“我不要殺她,我隻是想要她幫我做一些事情。”
朝月眼神溫和的看著她,就好像一位慈愛長者正看著自家無理取鬧的孩子,這個認知,讓離言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兒背過氣去。
“隻是,她現在還沒有準備好。”朝月略有遺憾道:“她還不能幫我。”
離言心中默念靜心咒,還要分神聽他說話,簡直是苦不堪言。
“你的身體好像不大舒服,我可以幫你。”朝月溫聲道。
離言深呼吸了一下,咬著牙說道:“不需要。”她是來殺他的,不是來求他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