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天下很大,分別的人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同時這個天下又很小,有心人何處不相逢。
清風劍宗太白殿。
李敬宇一人煮茶,對麵本來是張悼玄禪坐的蒲團,如今卻空無一人。李敬宇轉頭看向大殿之外,那綿延的十萬大山被秋雨籠罩的暗沉,連空氣的壓抑了不少,桌麵上除開擺著幾隻簡單的茶杯還有一份浪林燕不符合法理宗規直接呈現到太白殿卷宗。上麵記載著試劍大會翹楚曹興橋殘害兩名外門弟子的詳細報告,可以說得上是證據確鑿。原本這份卷宗應該是遞給審判殿,由陳劍鋒定奪。
“別在外麵跪著來,進來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浪林燕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秋天的雨很冷,打濕了浪林燕的衣衫,即使是煉體大圓滿也難免患上風寒。浪林燕登上一節台階。重新跪下。浪林燕那獨特的嗓音與秋雨打葉聲交織在一起。“還請宗主為外院弟子主持公道!”
李敬宇撚起一隻茶杯,緩緩而行,毫無高人風範的坐在了台階上,一人跪著,一人坐著。李敬宇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浪林燕麵前。“為什麼沒有把卷宗遞交給審判殿?”
浪林燕猶豫一下。“審判殿藏汙納垢,關係錯綜複雜,遞交卷宗到最終審判,少說也要兩個月,兩個月時間,死去的弟子等不起,那些證據也等不起啊。”
“喝茶。”
浪林燕也不矯情,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滾燙的茶水順著喉嚨而下,溫暖著四肢經脈。
“這是百花穀的鳳舌,隨著百花穀的消失,鳳舌也成為了絕唱。曾經有個人和你一樣,也是這般的季節,這般天氣跪在這偌大的太白殿前,求我師傅庇護,或是指點一條生路。我撐著油傘在邊上候著,四個時辰。我那個鐵石心腸的師傅連見都沒見她,最後她心灰意冷走下山,卻死在了山下的烈風穀。我問我師傅,為什麼不救她。她說舍小義,得大義。”
浪林燕愕然不已。“宗主?你難道要看著外院弟子蒙冤不雪嗎?”
李敬宇看著太白殿邊上那顆飄搖的梧桐樹。“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浪林燕搖搖頭。
“是洛婕。”
浪林燕瞪大雙目,不敢相信那個不可一世的魔頭,曾經和自己一樣跪在太白殿前。這樣看來,自己也不那麼落魄了。
“我和我師傅不一樣,我可沒有那麼食古不化。什麼小義大義,我隻知道,做錯事就應該有懲罰。”
李敬宇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霎時間殿外的秋雨緩緩停了下來。露出明媚的陽光,一道彩虹從太白殿頂延伸到清風山腳。李敬宇緩緩起身。
“這次的事我會親自負責,既然審判殿不做事,那我就從上到下洗個幹淨,一次不幹淨,我就洗第二次,不光是審判殿,上至宗主府,下至內務府,既然拿著清風劍宗的供奉還不辦事,該滾蛋的滾蛋,該殺就殺。誰讓我還有一個了不起的長輩給我撐腰呢?”
浪林燕第一次看到李敬宇的笑容,一個中年人說出如此霸氣的話,笑容卻如孩童一樣狡黠。浪林燕看著那人的背影,不算偉岸,此時卻無比高大。浪林燕抬頭看向天空,卻看到大殿前高掛了三個字“太白殿”。宗主此次真的是要還清風劍宗太平清白嗎?
浪林燕的目光穿過整座太白殿,看著遠眺十萬大山的李敬宇說道:“宗主,我已經是靈魄境了,能進內院修習嗎?”
李敬宇腳下是清風劍宗的劍林,眼前是十萬大山,頭頂是朗朗青天。歲月更替,一去不返,自己的身邊的人換了多少人,人類曆史數千年,有多少個洛婕這般的絕世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