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明朗點頭, 看胡蘿卜在燕重陽手下變成細絲。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袖子往上挽了二道,露出小半截手臂。

明朗突然記起第一次見麵時看到的紋身。於是盯著他手臂看,果然在折下麵看見了鮮亮的顏色。隻這次比上次還露得少, 她依舊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胡蘿卜切完了, 燕重陽放下了刀,又轉身去忙別的。

未知隻能繼續了。

如果能給一個人的廚藝打分,明朗覺得燕重陽至少能打九十五分以上。

真正色香味俱全。

她一邊吃,一邊感慨:“小叔, 你不去當廚師,真是太可惜了。”

燕重陽笑時一邊的桃花眼微微上揚, “有多可惜?我若說我就是個廚師, 你信不信?”

明朗搖頭,“不可能。”

燕重陽微微一笑, 卻不說這話題了, 將新榨的果汁倒了一杯出來, 遞給對麵。

“你要想吃, 隨時可以過來,用不著這麼賣力拍馬屁, 我這兒對你還不是敞開的?”

明朗笑得甜蜜。覺得他這話說得太好聽了些, 實際上可能性不大, 她家裏幾個人除了她, 個個都會做飯, 每一頓唯恐她吃少,自然不會任由她到處打牙祭了。

吃了飯,明朗要幫忙收拾。燕重陽笑著說:“哪用你做這些?有人收拾,你不是要去醫院慰問嗎?走吧,趕晚了回學校,小心進不來大門。”

明朗想想也對,連忙不裝賢良了。出門時,天已經黑了,路燈亮了。燕重陽開了音樂,第一首就是電影人鬼情末了的主題曲,低緩的男聲,極致的深情。明朗一上車就不想說話了,看窗外路燈一盞盞過去。

燕重陽偏過頭來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後,也沒再說話。

到了醫院,燕重陽問:“哪個科室你知道嗎?”

這個周老師說過了。“外一科,外科大樓的一樓。”

燕重陽看了路標後,引著明朗,“往這邊走。”

到了病房門口,明朗先顛著腳往裏麵看了一眼。圍在宋子文病床旁邊的人倒是不少,大多都是熟麵孔,有個臉上貼了創口貼的正在說話,聲音也大。

“……子文,你趕快好了出院,你不知道,高二的賤人真他媽欠揍,學校明顯就是包庇她,弄這麼大事,就隻讓她寫了篇檢討了事……”

燕重陽摸著下巴笑了笑,彈了彈明朗的頭。

明朗算是不矮了,但跟燕重陽站一起,頭頂堪堪隻到他下巴。感覺到頭頂上的動靜,她摸著回頭,看著燕重陽眼裏的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實說,她也覺得學校在包庇她。可誰她要成績好呢!她已經領悟到了,當學生的,把學習這第一要素抓好了,其他的真不叫事兒。

兩人推了門進去了,人聲鼎沸的病房一下子消了聲。原本好幾個坐病床上的男生都站了起來,目光不善看著明朗。臉上貼創口貼的不客氣問道:“哎,你來幹什麼?”

他話音還沒落,明朗正琢磨著應對詞,就聽見噗通一聲悶響。

宋子文居然從床上滾下來了。

明朗還有些擔心,怕這二世祖要衝過來算賬,身子下意識往燕重陽身邊一縮。

那邊隻傷到手,沒傷到腳的宋子文已經自個爬起來了,賤兮兮笑著看著這邊:“燕,小叔,您怎麼來了?”

明朗被他這聲尊稱嚇到,趕緊去看燕重陽。

燕重陽笑眯眯的,下巴微一揚,“來看看你啊。”說著拍了拍明朗的肩膀,“我們家明朗下手沒個輕重,你多擔待。”

旁邊的同學於是知道了,這是明朗的家長,跟著一起來道歉慰問的。臉上貼創口貼的那個氣啊,這道歉什麼態度?上下打量兩人一番,指著說:“高二的,你來道歉就這態度啊?”水果都沒有提一個來。

他這真是冤枉了明朗。開車離開君天下小區時,明朗就準備買點東西意思意思,是燕重陽說不用,費那事,還不如提回去自己吃。

明朗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也就沒堅持了。

“楊經文,你他媽閉嘴!”宋子文突然說道,轉頭瞬間臉上堆了笑,將坐凳子的同學推下來,“小叔,您坐啊。”

燕重陽轉看明朗。

明朗臉有些熱,她覺得他目光太暖和了些。心裏更明白,她這次替補拉太對了,眼前這二世祖明顯對燕重陽是愛恨交加啊,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原因什麼的,她也不想知道。左右這兩家是認識的,估計是小時候的故事唄。

燕重陽讓她當主角,她就不客氣了,大大方方說:“那個,我們就不坐了啊,宋子文,我們今天來這裏,主要是學校的意思,希望你能早點康複出院,早點回到學校。”

宋子文看看明朗,又看看燕重陽,笑得比哭還難看,“小叔,這個,我,我……”

明朗看宋子文臉上紅不紅白不白,心裏都有些樂了。燕重陽到底做什麼,讓眼前這個怕成這樣。

偏燕重陽還不自覺,慢條斯理說:“你以後知道怎麼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