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2)

看到他很意外,上下打量了趙睿幾眼問,“你是死者什麼人?”

趙睿重複,“我先去看人!!我得先看看是不是他!!!”

法醫穿上白色的袍子,示意趙睿套上白袍跟上他。

趙睿的腦子已經亂了,心裏幾乎已經絕望,但還是固執的認為這一定是認錯人了。也許那死掉的人隻是另外的某個認識的人,正好有自己電話。

或著張幼寧在和他開玩笑,狠狠的報複他。也許這小惡魔正在某個地方看著他會不會為了自己而瘋狂。

對,一定是這樣!!!!

趙睿心裏安排了無數種可能,他帶著一點點小小的希望,跟在法醫的後麵。牆上有很多指示牌,“1號手術室”“化驗科”……

而他們走的方向,箭頭一直指著的是——“太平間”。

年青的法醫在前麵走著,天還是很陰暗,他們走過醫院長長的走廊。走廊的一邊是手術室,另一邊是落地的玻璃窗,竹枝在風雨中不停的敲打在玻璃窗上。

長廊裏他們的腳步聲很響,趙睿聽見法醫慢條斯理的說,“死亡原因是車禍,肇事者醉酒超速駕駛闖了紅燈,死者當時正好過馬路。死亡時間為淩晨……”法醫看了一眼報告單,接著說,“淩晨2點40分左右,地點是工體南路……”

冷靜的分析,就像趙睿一直做得那樣,冷靜的向客戶分析股票,不管漲還是跌,不能有明顯的語氣波動,隻是單純的陳述了一個事實。

“閉嘴!!!!!!!!!!!!”趙睿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忽然爆發了,那年青法醫一口一個死者的叫著,讓他無法不在腦海中想象張幼寧倒在血泊中的畫麵,趙睿有些歇斯底裏的爆發了。

停屍房在地下2層,坐電梯下去的時候,法醫憐憫的看了趙睿一眼,便默默的拿出口罩戴上了。從事法醫這樣的工作,他見了太多的生死離別,不過,同性戀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法醫的同事已經初步的分析過那個死去的男子了,那個人很年青,看起來生前的長相不會太差,是十分的乖巧斯文的類型,幾乎還沒有完全褪去男孩青澀的痕跡。死者手機短信箱裏的信息他看過,開始的時候以為是發給女朋友的,沒有想到來的是這樣一個年青的男人。這男人穿著考究的襯衫,頭發很整齊,還噴著淡淡的香水,像是去赴情人的約會一般。

法醫打開了太平間厚重的大門,裏麵很冰冷。側麵是厚而長的屍櫃,一間抽屜代表著一個死去的人,抽屜上沒有名字,隻有寫著號碼的紙牌。這些躺著的人,法醫稱呼他們為編號XXXXX的屍體。

出生的時候,每個人有一個編號牌拴在腳上,父母們會隔著玻璃看著嬰孩,為孩子取一個充滿了希望的名字。

死亡的時候,每個人有一個編號牌拴在腳上,同樣是沒有了名字的。

趙睿全身冰冷,不停的顫唞起來。

開門的刹那,他看見了床腳堆著的大塑料袋,那裏麵裝著的是他最喜歡的銀灰色夾克衫。衣服的很多地方染上了黑色的印跡,他忽然明白了,那不是泥漬,而是血。大片大片的紅色的鮮血,經過一夜的時間,變成黑褐色的痕跡。

隨著銀白色的床角看上去,白色的被單下蓋著一個人。

一個很瘦的人。

趙睿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這絕對不是真的,他向後倒退了幾步,緊緊的握住拳頭,不肯張開,不肯伸手,不肯上前一步。

法醫憐憫的看了眼退縮的趙睿,默默的上前將白色的被單掀開……

張幼寧年青的臉孔露了出來。

趙睿尖銳的大叫了一聲,捂住眼睛踉蹌著退到了牆角,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聲音低啞而絕望。

年青的法醫在一邊看著,他看過很多生離死別,本不會輕易的侵犯原則,但這時候卻忽然為了這兩個生死相隔的年輕人而覺得難過和惆悵。

本不該留下親屬單獨呆在太平間中的,可法醫卻默默的退了出去,將門輕輕的帶上,就讓那個傷心的年輕人和戀人好好告別吧……

趙睿覺得一切都是夢一樣,他看到張幼寧安靜的躺在那裏,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單。幼寧的頭發很軟,躺著的時候,會自然的垂落在一邊,露出光潔的額頭,現在也是這樣,隻不過那頭發經過雨水的衝刷,有些粘連,露出的小半個額頭上卻青紫一片。

趙睿慢慢的站起來,有些蹣跚的走近了房中間的那張停屍床。

趙睿覺得那個人就是張幼寧,但又不太像。

那個人的臉上,長著和張幼寧一樣的五官,但臉色卻是青灰色的,像是有一層淡薄的灰塵浮在上麵。鼻和嘴的周圍,還留有未擦幹淨的血漬,眼睛有些眯著,並沒有完全的閉緊。隻有嘴角,還是像以往一樣,微微的翹起,依舊在微笑著。

趙睿跪在張幼寧的麵前,輕輕的想擦掉他臉上的浮灰,擦了兩下才驚覺那不是灰,而是幼寧臉上泛出的死氣。

這個人……

這個和自己糾葛了八年的人,就這樣死了??

他將幼寧身上的被單向下拉過去,露出身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