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非婚,可他在這方麵卻逆潮流而行,一次又一次地結婚,令人不解。
他應該厭煩所有人才對。
不過他很有錢,並不是所有人都厭煩他。
父親看著王爾德,眼神比以往更加冰冷。
其實話未出口,一切已經不言而喻:“王爾德,你已經十八歲成人,古語雲……”
王爾德舉起一隻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我立刻收拾東西。”
他不想聽到任何勵誌的詞彙被父親正兒八經地說出來,那種荒謬感既殘忍又滑稽。
十分鍾後王爾德已經打包好了自己的東西。
其實早兩三年前,王爾德就已經意識到高中的最後兩個月可能得自謀生路。
然而兩個月前盧思滿十八歲時並未被要求離家,這讓他有些鬆懈,甚至有了某種幻想。
更糟糕的是他居然因此忘了今天是生日,以至於措手不及被趕走。
出門時喬娜湊上來,最後幾秒想賣個乖:“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畢竟現在許多年輕人一點也不懂事,容易怨恨社會、怨恨家庭,而後行為過激。
王爾德打斷了她,邊穿鞋邊念叨:“紅塵萬丈,人海茫茫,不論是偶然擦肩而過,還是命中注定相逢,都是難得的緣份。”
“人生就是不斷的相遇與分離,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合上一千年,也終有分開的一日……”
他像和尚念經般說了一大串,最後說:“我很感謝您這幾年來做的早餐,青山不改,春潮可期,與其相濡以沫,不如兩忘於江湖,各位就此別過!”
這麼多年來,王爾德從沒說過這麼多的話。
喬娜站在那有些傻眼,與盧思麵麵相覷,都是一臉意興闌珊、沒滋沒味。
王爾德自始自終沒有再看他們三人一眼,倒不是怨恨,而是不想最後留下更壞的印象。
他對父親鞠了一躬,帶著自己的東西直接出了門。
自從六年前母親星際旅行時遭遇意外去世,他已經充分體驗了人情冷暖,但並未妨礙他成長為一個開朗豁達的人。
鬆懈隻是近個把月的事,為了應付可能的窘況,他曾經早早就開始準備,平時省吃儉用存了一些錢,但沒多少。
按照以前的計劃,他打算放學後在學校附近租一間房子,越便宜越好,安靜就行。
兩個月後升大學應該問題不大,暑假必須要打兩個月工賺學費,以後一樣得勤工儉學度日。
隻要計劃執行順利,自力更生,前途依然可以期待,許多人都是這麼熬過來的。
他把行李寄存在學校門衛處,繼續到班級上他的課,和任何同學都沒提起離家,生活似乎並沒有發生大的改變。
雖然不至於自怨自艾,可他心底難免有一絲傷感,也許母親活著,自己無須過得如此艱辛。
午休時淅淅瀝瀝下起了春雨。
王爾德借了把傘,打算去學校周圍轉轉,盡早把住處解決了。
如果入夜還沒租到房子,那就得住賓館,無疑會增加開支。
雨並不大,王爾德穿過操場,又經過一條長長的林蔭小道,隻要再上個台階,就是學校的後門。
下雨天路上基本沒人,王爾德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一回頭就看到身穿小翻領格子裙校服的李奧娜,正撐著一把黑傘快步趕了上來!
她不斷跳躍避開路上的積雨,輕盈如鹿。
千篇一律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很合身,身姿婀娜,韻味獨具。
王爾德忍不住想起了那首詩。
油紙傘,悠長又寂寥的雨巷,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
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
隻不過李奧娜在雨中並不憂愁彷徨,差一點就一路小跑了。
春雨打濕了她的臉龐,臉色也微微泛紅,冷風中呼出淡淡的白氣:“王爾德,你是不是要去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