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恢複了體力以後,要求到田裏幹活,”老伯繼續說道。“我和我老伴都老了。我們很高興有她幫忙。”
“你和你的妻子就不怕送命嗎?”
“這個姑娘不想和諾克薩斯再有什麼瓜葛。她憎恨諾克薩斯。”
“是她這麼對你說的嗎?”
“不,”他說。“她並沒有說起自己的過去。莎瓦曾經問過一次,但是她什麼都沒說。我們發覺問起這個她很痛苦,所以就沒再問。”
“如果她什麼都沒說,那你是怎麼得知她對自己祖國的感情的呢?”
孔德老爺抹了一把老邁的雙眼。
瑪烏拉看到他愁容滿麵,似乎剛剛的話輪不到他來說。他突然意識到周圍還有其他人在聽,加快了語速。
“發燒時的夢話,推事,”他說道。“她來的那天晚上。某種屬於她的東西,她極為珍視的東西,被破壞了。所以她在咒罵諾克薩斯。”
“你知道她當時說的是什麼嗎?”
“我應該沒猜錯,推事。”老伯慢慢地點頭。“她的劍柄和劍鞘纏在一起。四天前我看到她解開了綁帶。我看到那把劍是破碎的。”
瑪烏拉以為那天在穀倉裏看到她的隻有那隻捕鼠的肥貓。
一些人開始低聲嘲笑起諾克薩斯的武器質量。
“得知這一信息以後你做了什麼,孔德老爺?”
“我把劍拿到了神廟。”
推事扭過頭,目光沿著獵鷹鋒喙般的鼻子俯視老伯。“打算作甚?”
“我希望祭司們能修好它。如果這把劍能重鑄,她也能擺脫一些過往的鬼魂。”這句話讓在場的人群立即爆發,但老伯始終看著瑪烏拉和她雙手上的鐐銬。
“我希望她能在當下獲得一些平靜。”
“謝謝你,孔德老爺,感謝你向本庭提供的證言,”推事說道,冷峻的眼神讓人群靜了下來。“你的發言結束了。”
她看了一眼鋪展開的羊皮紙,然後麵向庭吏。
“呈證物。”
瑪烏拉看到兩名神廟祭司抬著一個巨大的木托盤,上麵垂下薰衣草色的褶邊布,小心翼翼地放在推事麵前的桌子上。
一位武士祭司邁步上前,他的木質肩甲和胸甲邊緣精致的凹槽是更高位階的象征。
“亮出來,”推事說道。
武士祭祀撤掉了薰衣草色的蓋布,展露出比鳶盾還寬的劍和劍鞘。
劍鞘外麵刻著諾克薩斯語的粗糙筆畫。
與艾歐尼亞文字的柔美線條相比,這棱角分明的生硬筆觸顯得格外突兀。
但推事們的注意裏不在劍鞘和銘文,而是劍刃本身。
如此厚重的劍,即使對於這位訓練有素的神廟祭祀來說,光是舉起來就讓人擔心會折斷胳膊,所以更難想象麵前這雙鐐銬中的苗條手腕是如何揮舞它的。
的確,就連瑪烏拉自己,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想法。
如今,這不再是一把完整的劍,它被殘暴地打碎成許多段,就如同一隻怪獸的巨爪割裂了金屬的血肉。
其中有五塊最大的碎片,每一塊都足以單獨拿來取人性命,而現在呈在艾歐尼亞的綢緞之上,即便殘破不堪,也依然讓人望而生畏。
推事看著瑪烏拉說。“這把武器是屬於你的。”
瑪烏拉點了點頭。
“我看以現在這種狀態,要用它戰鬥有點困難,”推事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