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白垂著頭，不知如何回答，這多少讓他有些為難。施瑤的目光，盯著他渾身難受，他幾次想開口說出真相，但是，他卻隻能獨自忍著。一天的時間裏，他接連失去了如夢、阡羽，對於眼前這個他曾拋棄過一次的少女，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種沉悶的氣氛讓楚嵐再也忍耐不住，她輕輕搖了搖施瑤的手臂，“我不去了。”說完這一句，她就垂下了頭。
施瑤如何看不出她的不舍，隻是如今她必須要陌白給一個交待，依舊目光炯炯地看著陌白，“說話。”
陌白渾身一震，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施瑤有些難看的神色，知道自己終究是躲不過去，從懷裏掏出泛著金光的第三萬卷藏書，遞給了施瑤。他自己不忍去看，扭頭就走。
出了庭院騰空而起，城主府中無數道目光傳來，但看著他腰間的兩柄神兵，又皆沉寂了下去。那兩柄劍，幾乎成了他身份的證明，沒有人會去觸碰這個黴頭，而想要挑戰他的人，至今仍在福淩關未歸。
陌白出了北岸城，待心中那份忿恨漸漸沉寂。卻變得迷茫，環顧四周，一時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哪裏。隻能落到地上，緩步前行。如今的他，雖然依舊僅有三十泉的玄力，但憑借著七彩，尊聖與鬼尊同時離去，這世間，他再無敵手。
就這般漫步在城外的竹林，不知歲月。隻有林間清風依舊，撩撥著遊人的心弦。昔日種種仿佛仍在眼前，隻是驀然回首，早已物是人非。
…………
許久之後。
一道泉前，施瑤緩步走來，望著陌白顯得有些孤寂的背影，回想起這幾日發生的種種，隻覺世事變化無常，陌白如此嬌嫩的雙肩卻背負了不該屬於他的沉重責任。她隻是站在身後，深深的凝望著，深深的。
手中的紙張緊握，那裏所書寫的真相如此令人意外。或者這個結果，尊聖早已知曉，所以他才會將楚嵐收入聖院，想盡最大的力量幫助楚嵐。或者，陌白在看到結果的時候，心情遠比自己沉重，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釋放了這股沉重，還能跨入北岸城的城門。
隻是既然他們都不願，做這惡人，那麼唯有自己來做這惡人了。她並沒有將結果隱瞞，而是直接告訴了楚嵐。她猶記得少女在得知自己的命運後，眼中浮現的並不是恐懼與失望，反而是歡喜。是的，她清晰的看見了少女從心底流露的歡喜，還有她的那句：“原來，他是想要保護我。”
旋即還沒等她開口，楚嵐已經目光堅定地應了下來，“我願意去。”
這到讓施瑤有些錯愕，她忍不住問了句：“你真的忍得住萬火穿心的痛苦嗎？”
楚嵐麵上帶笑，“為了他，什麼苦我都能忍受。”
不知道，在她微笑的眼眸中，是否是看到了當年那個，毅然決然攔在他麵前，抽出聽軒的少年！但為情故，雖死未悔！
“師娘，您來了。”
施瑤搖頭將這些雜念甩了出去，才抬起頭，正好與陌白的眼光相觸，在陌白的眼神中，她看見了一潭死水的平靜，心中一痛，連聲音都變得顫抖：“陌白，你……”
陌白笑了笑，卻有淚水滑落，“師娘，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