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蒼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他覺得這女人的懷抱很溫暖,帶著無奈的聲音寵溺,讓人感覺自己有堅實的後盾,仿佛什麼都不用怕。
亦枝輕輕摸著他的頭發,她手指穿過黑發,溫柔的動作讓人昏昏欲睡,她低聲說:“你睡吧,在你睡醒前我都不會走。”
她的睫毛遮住眼眸,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單聽她的話,隻會覺得她是個心軟的,薑蒼同樣,他哭得太久,都開始打嗝起來。
亦枝在感情方麵一向是好手,用什麼方法取得別人信任,最簡單不過。情感的滿足,身體的享受,這兩者她一向放縱。
薑蒼最後還是被亦枝給哄睡了,他受的打擊太大,連睡覺時都沒鬆開亦枝的袖口。
期間侍衛在外小心翼翼問了幾句話,亦枝踢了一下桌子,那侍衛以為薑蒼發怒,連忙閉嘴,不敢再多說別的。
等薑蒼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屋裏安安靜靜,屋外已經點上燈,他猛地坐起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手上也隻有一塊撕下來的袖布。
薑蒼的腦子是空白的,遲鈍回過神時,才想起那妖女答應他什麼。
但她不在這裏,他甚至沒察覺到她的氣息。
薑蒼是薑府最為得寵的二少爺,薑府上下沒人敢違背他的命令,他的手慢慢握成拳,心底突然湧上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那女人說話根本不算數,她明明說過要等他醒來。
昏沉的夜色遮住視線,薑蒼心底夾雜的滿腔怒火爆發出來,他知道自己提的要求過分,她不想做不答應便是,何必惺惺作態騙他,連這等小事都做不到,她又怎麼會幫他殺薑竹桓?
那女人和薑竹桓一定是一夥的,就是想要毀了薑家。難怪他說什麼她就依什麼,她定是為了薑竹桓拖延時間,想讓薑竹桓解脫嫌疑。
薑蒼的手掌隱隱浸出血跡,眼睛都爬上血色。他們殺了他娘,他絕對不會讓他們任何一人好過。
屏風處傳來異動,薑蒼的視線望過去,他起身大步走,腿發麻,一時不穩失態踉蹌兩下,他推開屏風,看到的是亦枝正在換衣服,半截袖子才剛剛穿上。
亦枝愣了愣,她順手把另外半身衣服給穿上,邊係細帶問他:“怎麼了?”
他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她,語氣都帶有怒氣:“你在別人的屋子裏做什麼?”
她理所當然說:“我看了看你院中侍衛,發現大多都是男的,我若不小心讓人看到,別人一看我是女子,定會覺得蹊蹺,我答應幫你殺薑竹桓,但我不想讓陵湛知道這件事,可我沒男裝,在你櫃中翻出一套你以前的,心覺反正你也穿不了,不如借我用用。”
薑蒼低著頭,他握緊手中那塊布,開口道:“穿就穿吧,你要能殺薑竹桓,我便不再找薑陵湛麻煩,也可以讓薑家承認他的薑府四少爺的身份,你如果做不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亦枝覺得他變了,身上的戾氣都開始有些刺人,眼中布滿陰霾。
她說:“薑竹桓是最有心機的人,他現在不在府中,不代表以後不回來,倘若回府,恐怕也是先去找你爹,試探你爹的態度,我會在他找到你爹之前動手。”
亦枝不再說事情不是薑竹桓做的,薑蒼已經認定。
他轉身離開,讓她把剩下的衣服穿好。
亦枝隻是披上外衣,隨在他身後道:“從前讓你去查穢安嶺,你應當是沒時間查。仔細想想你現在也不大,應該沒人和你說過那事,穢安嶺在很久以前是處小城,人丁興旺,百年前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被人夷為平地,路過的人隻能聞到血腥味,中月城查過原因,但一無所獲,現在我同你提起這些,你應當也猜得到是誰動的手。”
殺人屠城,這是妖魔之族才能做出的事。
薑蒼的腳步停下來,亦枝撞他身上,外衣跌落地。
她揉著鼻子皺眉道:“我隻想把他趕走,沒存害他的心思,所以才不想把事情一一告訴你。我還以為你爹既然查到過,那定會對他保持警惕,沒想到他竟然會先對你娘動手。”
薑蒼回頭看她,問:“你為什麼會知道?”
“也沒什麼,”亦枝撿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我那時走火入魔,用不了任何術法,被他用來當做誘餌,偏我靈力深厚,恢複的速度很慢,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等著,那次屠殺我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開,養了幾十年才恢複,身上的疤痕現在都沒有消。”
她說著還扒了下衣服,露出胸口上的一道疤,薑蒼避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