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蕭勝天沒考上大學,但是偶爾她把電視調到財經頻道,看到有人提到他,他還在什麼國外常青藤名校給學生講課呢。
顧清溪抿著唇,默默地得出一個結論:像蕭勝天這種人就是一條龍,一條龍,哪怕在池子裏,人家也是一條龍,怎麼都困不住,所以人家上不上大學,都不妨礙他去給常青藤名校的學生講課。
而此時的蕭勝天聽著,卻是嗤笑一聲:“瞎說什麼呢,我又不是你,哪有那學問。”
顧清溪便不再提這個話茬了,她順口問起來:“你怎麼在這裏?是在等人嗎?”
蕭勝天並沒立即回答這個問題,顧清溪耳邊隻有呼呼的風,過了一會,她才聽到蕭勝天說:“本來就打算去縣城,找一個朋友,沒想到恰遇上你,我就發發善心帶你過去吧。”
說完,他還補充道:“這也是念在咱們是隔壁村,不然我可不沒那麼好心。”
顧清溪噗嗤一聲輕輕地笑出來,她低聲說:“你和雷鋒有仇嗎?明明是學雷鋒做好事,你非要把自己撇清。”
蕭勝天重重地強調:“這是事實。”
顧清溪更加想笑了,不過她沒敢出聲。
其實重生以來,她欣慰而感激,但心裏又蒙著一層淡淡的哀傷,畢竟之後的那二十年,是活生生的二十年,看似平靜的家,其實上方已經籠罩了悲劇的前兆。
重活一輩子,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能不能保一家今生的安然無憂,能不能重新拾起昔年的高中知識參加高考,以及能不能避開那個冒名頂替的人,這都是要操心的。
她的心就如同這北方的天,是蕭殺陰鬱的,未來一片蒼茫不知到底如何。
但是現在聽蕭勝天說話,沒來由心裏輕鬆起來。
她抿著唇兒笑,笑得之前心裏淡淡的陰霾一散而光。
“不許笑。”正在騎著洋車子的男人,突然吐出這三個字。
“我才沒有笑。”顧清溪帶著壓抑的笑意這麼說,反正他後腦勺沒長眼。
“那行,我騎快點了。”
說完這話,他突然用力蹬起來車蹬子,原本緩緩而行的洋車子加速變得飛快了,顧清溪低低地“呀”了一聲,下意識往前抓,竟然抓住了蕭勝天後背的棉襖。
他穿了一身舊軍大衣棉襖,還挺厚實,不知道哪裏來的。
在她這麼抓住他的棉襖後,他這裏速度也沒那麼急了。
“怕了吧?”蕭勝天低聲道。
“我才不怕,反正你是騎車子,我坐車子,累的是你。”顧清溪抓著少年的棉襖,抿著唇,低聲這麼說。
小姑娘的聲音低低軟軟,在那冰冷的風中猶如綿軟暖融的糖,就那麼傳入少年耳中。
青澀的少年,遙望著前麵蒼茫的路,不自覺放慢了腳下的速度。
這條路,他竟然覺得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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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騎到了縣城裏後,天已經晃黑了,朦朧的路燈亮起來,照在路麵上,路麵上因為來往的車輛多,並沒有結冰,隻殘留著一片水澤,被那路燈反射出繽紛的顏色來。
蕭勝天將洋車子騎到了縣裏一中附近的胡同,便停了下來:“你自己走過去吧。”
顧清溪下了車子:“好。”
蕭勝天解釋說:“不好送到你們學校門口,萬一被你們同學看到,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