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買進去,就看到裏麵靠窗戶一個梳著長辮子的姑娘正在彎腰整理東西,一見到她來,便笑著說:“你可算回來了,我正想著等你過來一起自習呢。”
顧清溪有些恍惚,依稀辨認出,這是彭春燕。
彭春燕是她高中時候的同學,學習還不錯,後來高考也很順利,考上了首都的大學,嫁了一個高門第好家境的,住進了四合院,日子過得很好。
彭春燕和她關係很不錯,後來在她最為難的時候,還特意過來說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一定開口。
彭春燕和顧秀雲她們向來不一樣,她做事溫柔地道,也從來不愛顯擺什麼,是真心對顧清溪好。
“春燕。”顧清溪喚了她的名字,喚出的聲音有些嘶啞。
“你怎麼了,別是感冒了,喝點熱水吧。”彭春燕指著旁邊地上的暖壺說:“我才打到的熱水,到明天中午前夠用了,你就不用打去了。”
顧清溪心裏感激,又看了看這床,辨別出自己是旁邊的上鋪,自己的用具應該是放在下鋪的床底下,便試探著去找,果然憑感覺尋到了,是一個白色搪瓷水杯,一側印有領袖的頭像,以及一行紅色的字“為人民服務”。
搪瓷水杯是小學時候她娘廖金月得了生產大隊的秋收能手獎的,已經很舊了,上麵白色的搪瓷都磕掉不少。
顧清溪取過來,從彭春燕暖壺裏倒了半杯熱水,放在窗台上晾著,順便把自己帶來的幹糧還有雞蛋都收起來。
幹糧是六天的口糧,得計劃好每天吃多少,一般她們早上的時候把幹糧放在一個小點的網兜裏紮緊了口,跑過去大廚房,扔在那個大蒸籠裏,到了中午時候,廚房給熱好了,同學們就去取了,取的時候七手八腳,各找自己的。
這麼收拾著,顧清溪順便和彭春燕說著家常,想著找回一些熟悉感。
彭春燕卻問:“你又幫顧秀雲帶幹糧了是嗎?”
顧清溪點頭:“是啊。她沒回去,可不我幫她帶。”
彭春燕呸了一聲:“她背地裏說,你可能昧下她東西了。”
顧清溪:“那以後我不給她帶了。”
彭春燕看了一眼顧清溪,這才道:“這就對了,不然我都替你覺得憋屈,何必呢,誰還稀罕她那點東西,當誰是傻子啊!”
顧清溪聽了沒說話。
她想著,十七歲的自己確實是有些性子太好了,重活一輩子,老好人是不能當了,這次幫她帶,還是沒醒過味來,才重生,得慢慢熟悉,但以後是怎麼都不幹了。
年輕姑娘舍不下的臉,她重活一輩子的人當然能舍下,便是鬧翻了,也犯不著顧忌。
一時又提起來這次回家的事,顧清溪說自己想去圖書館走一趟,找找書,這事還得麻煩彭春燕,彭春燕利索地答應了:“行,明天中午上完課,我陪你走一遭。”
縣裏的圖書館,說是圖書館,但其實並不輕易對外開放,也沒個規章製度,都是認識的人才能進去看看裏麵的書。
彭春燕的舅舅是圖書館的管理員,彭春燕利用這個關係,時不時能進去看書,顧清溪也偶爾跟著沾光。
兩個人說著話,便收拾著書準備過去教室自習了。
顧清溪重新回到有些陌生的學校,本來有些忐忑,現在跟著彭春燕一起過去,倒是心安了不少,當下來到教室,教室裏回來的學生並不多,有的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回校晚,也有的就算回來了也偷懶在宿舍裏睡覺,屋子裏隻有三三兩兩的油燈亮著。
她小心地尋到了屬於自己在座位坐下,摸索著在抽屜裏找到了洋火和煤油燈,擦著洋火點燃了煤油燈,就在這昏暗的燈光下翻開書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