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睥睨(1 / 2)

燈光照在舞台,身畔蓋著深紅雲紋布的椅子孤獨矗立。

聚光燈功率全開,刺眼光芒難以直視,紅布上鑲著銀邊的雲紋蕩開朦朧光暈,呈現若隱若見的虛幻美感。

紅布的顏色不純粹,有些地方像是著重浸染過。

譚安寧的笑容淡下,因為他聞到一絲血腥的味道,曾經他最是厭惡,因為恐懼。

一連串‘哢哢’聲驟響,環形二樓吊掛的八盞聚光燈同時亮起,圓形的燈柱中,清晰可見平時肉眼難察的細密灰塵,飄飄灑灑,如雨點般落下。

仰頭的他不禁眯上眼,強光直射,二樓更顯漆黑,有幾分陰森意味,仿佛潛藏貪婪的野獸,注視著下層舞台。

密閉的禮堂內,一陣涼風吹徹,帶著輕微的呼吸聲,八道小些的光柱均勻圍在四周。

細密的塵埃紛紛落上肩頭,隱約可見西服上半透明的細小羊毛,隨著空氣搖擺,撥開塵埃。

光柱中的八人一齊抬頭,銳利的視線直逼譚安寧。

兩側台燈大亮,整個舞台有如白晝,傾斜的光源,將八條黑色的影子拉出一個扭曲猙獰的長度。

人還未動,影子層層疊疊籠罩譚安寧,瞬間便遮蔽身上所有光明,陷入黑暗,仿佛純白畫布中心一片墨痕。

八人之中,陳鈞稍抬頭望向二樓,得了某種授意,不急不緩地接近。

“貴客,請上坐。”陳鈞左手撫胸,微微躬身,彬彬有禮。

環顧垂首的八人,仿佛謙遜後輩拜會長輩,執弟子之禮。

可這八位客人兩手空空,看似見禮,實則逼宮,若長輩說出一個‘不’字,後果難以得知。

憑借二十年來入微的觀察力,譚安寧察覺一種不耐煩的情緒,隻因某種力量讓他們壓抑著。

陳鈞嘴唇微動。“乖乖演完這場戲,七少高興了,會放過你。”

這是好心的提醒?

二樓吊著的聚光燈閃爍,又是一種信號,‘別讓看客等久了。’

“請坐。”已與譚安寧相隔不到三尺。

“不坐。”話音剛落,周圍七人猛然抬頭,仿佛撕碎偽裝,不善的目光透著危險。

“這可由不得你。”一雙大手按住譚安寧肩膀,傳來極大的壓迫力量。

二樓一聲冷哼,帶著淡淡地不悅。

沉默的七人瞬間變化,圍攏過來,陳鈞手掌發力,笑道:“還真是不識抬舉。”

肩胛骨隱隱作痛,陳鈞一身蠻力不小。

他做出一個讓所有人意外的舉動,不進反退,在外人看來,仿佛兩位知己好友熱情擁抱。

陳鈞目中發狠,正欲製服譚安寧,意識一陣恍惚。

雖隻有一絲靈氣,但如此近的距離下,《安息經》仍能發揮一點作用。

譚安寧手握兩指粗細的實心鐵棍,陳鈞往後一摸,轉眼間被人奪了兵器,麵上一青一白。

他身手不弱,最善近身相鬥,竟然在譚安寧手上吃了暗虧,從未聽說過此人會功夫,難道深藏不露?

便一揮手,讓七人齊上,不能讓上麵的人物等太久。

牛不喝水,強按牛頭即可,有他求饒的時候。

譚安寧心思電轉,自從踏入大禮堂,他的心神從未有一刻放鬆。

遙遠記憶中重現的畫麵,激起他的鬥誌,也帶來揮之不去的夢魘,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釋懷今日之事。

即便是如今,自以為釋然的如今,當再次浮現於眼前,他依然做不到想像中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