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病根,現在他以針灸之法刺激經脈,能不能恢複過來,還要看你自己...”
玄淩耀眸中劃過責備和心疼:“這種事,你居然也不告訴我。”
“這個又不是想治就能治好的,說了隻怕你擔心....”蕭初樓目光落到那藏在錦緞廣袖裏的手臂,闔眼歎息道:“都怨我,連累你了...”
“對,都怨你,”玄淩耀板著臉,認真道,“你說,該怎麼懲罰你?”
喉嚨間低低溢出沉沉笑聲,蕭初樓麵上沉重憂心的神色終於和緩下來,用力捏了捏對方的手心,微笑道:“好,你說什麼都依你。”
玄淩耀臉上也漸漸繃不住,索性帶出了笑容:“就罰你——每日伺候朕洗腳,不得有誤。”
敢叫堂堂蜀川王給自己洗腳的,恐怕這天底下除了耀帝陛下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有這個膽子的了。
被當做小廝使喚的蕭王爺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連連點頭道:“好,好,本王一定伺候陛下的龍腳舒舒服服的。”
“嗯,”耀帝陛下滿意的頷首,淡淡道:“要是洗不好,就叫你洗一輩子。”
蕭初樓眼眸彎彎,眉心到嘴角俱都柔和下來,伸出一隻手握住男人垂下來的一撮長發,觸♪感細滑。
他抬頭看對方鬢發,隱隱有細微的銀白,一直垂到臉頰,下巴上的胡渣都被剃擦,然而擦不盡手上的未愈的痂,更洗不盡心上的傷疤。
蕭初樓沉默良久,很是鄭重應道:“就一輩子。”
他的嗓音很低,說得極輕慢,玄淩耀還是聽清楚了——其實隻要是這人說的話,每詞每句,他都聽的很清楚,無論是肺腑真言,還是哄騙謊話。
蕭初樓曾說過無數的謊話騙他,不管是冷酷的、柔情的、真心的、還是迫不得已的,然而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他,相信他的謊話,即使明知是自欺欺人。
當日在茫石山山頂上,他被蕭初樓一句話支走,在漫漫大霧中茫然的尋找著那子虛烏有的雪鷹,誰知沒有找到那鳥兒,反而碰上了焦急的親自上山尋找他們倆的北堂昂,麵對一臉驚喜直至語無倫次的大將軍,玄淩耀驀然驚覺自己又被騙了。
嗬....
這個人呐,這個人,就連去尋死也不安生,就是到死都要騙他,怎麼讓人不去恨?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刀捅下去挖出他的心,瞧瞧那是不是黑色的!
玄淩耀心中翻騰得難受,沒有應答,他隻是垂了眼,不置可否,片刻之後,淡淡道:“太醫說你腹中太空,先吃點清淡的東西吧。”說著便要起身去拿擱在桌上尚還冒著熱氣的小米粥。
蕭初樓手一扣緊,死死拉住男人不放,擰眉道:“你不相信我?”
玄淩耀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便道:“我相信的。”
“騙人。”蕭初樓用力將男人拉近了些,直貼到自己胸口,搖頭道:“你不信,你說,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玄淩耀有須臾的沉默,最終拗不過對方的執著,澀然開口道,“我相信你這一刻說的是真的,可是那又如何呢?也許過了一兩年、一兩天、甚至下一刻,你又改變了主意,我又能怎麼辦?”
永遠都無法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既然空口的承諾如此蒼白,又何必去相信?
帳子裏隻有他們兩人,安靜的能聽見燭火輕爆的聲音。
蕭初樓啞然,一時竟找不到話去反駁,隻能苦笑道:“那你叫我如何是好?”
玄淩耀淡淡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撫摸著對方削瘦硬朗的麵頰,輕聲道:“倘若這輩子到頭,你還在我身邊,我就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