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照地,碧臣生暈,永恒碧水盈盈,永恒嬌花豔豔的精巧荷池,突然詭異的分開一線。

一人宛如洛神仙子,絲絹飄飄,分水而出。

黑發,紫衣,一雙雪白纖長的手,姿態優雅合握於腹,裙角飄散如盛開的花

輕衣緩帶,姿態輕閑,悠然而行。

那神情不似夜半於太後神秘宮室不可思議之地潛伏而出,而似漫步於自家後花園,偶見薔薇上歇了隻嬌俏的小黃鶯,因此閑散微笑而觀。

她手指輕撫,一一撫過白玉雕琢,卻宛如鮮活的蓮葉,珍重如對真正嬌嫩的花瓣。

唇角,卻隱隱浮現一抹譏誚。

目光如水波流轉,環顧這睽違數年的宮室,想起當年於棧渡橋上,和楚非歡提起這處詩池,並因此了發了建密道的念頭由此救了楚非歡一命的往事,秦長歌笑得越發奇異。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鳳目“江晚儀,你想得真美,你可知道,廣元子那個二流術士,隻看出了這一地的地形佳妙,卻沒能看出這一方荷池,別有玄機。

這全以冷寒之玉造就的荷池,生生造在鳳目中心,如鎮石如利器,插入目中。

毀的,何止是常住此地的主人的昌盛之福?甚至還有廣袤天下,江山社稷。妖妃陰妙嫦,你因何而來?因何而去?你是元王朝的媚主妖妃,還是一個心懷仇恨的悲情女子?

你來,成就末代帝王的愛情,然後毀去他的江山。海,天中文首發

可笑世人愚鈍,一葉障目,任史筆如刀般一宇字淩遲,淩遲一個弱女子含悲忍辱,拋棄一切以身伺敵,不惜以己身名譽為幹秋詬病的血淚秘史。

不過沒關係,你達成了你的目的,來也去也,再無桂礙,生死榮辱,對於你這樣的女子,早已置之度外。

黍長歌微笑著,撓過亞石蓮花。

當年她發現這裏的玄機,更發現這方詩池下有地道直通宮外,遂趁修建宮室之機,做了改造,在那方琉璃透明穹頂上做了些手腳,現在這方荷池傷的,已不會是西梁的龍脈江山,隻會是宮室的主人本身。

今夜,她自密道而來,便是推算好時機,想要親自參與一幕好戲。

她笑吟吟的漫步而過荷池,長長裙裾拖曳如夢,悄無聲息的步入江太後內殿,姿態優雅的,穩穩端坐在紗幔掩映的琴幾後。

江太後的神智,在現實與過往的交界處遊蕩。

依稀是那夜,火光裏人影幢幢,“照微還在瘋狂舞蹈,神色奇異的掰著手指數人數,她站在遠遠的回廊裏,遙遙看著侄女的瘋態,金殍鳳繡寬袖下手指絞扭成一團。

那手指”,冰涼。

因為在風地裏站了太久。

有多久?

在長樂宮火起之前

那晚她因為下午積訓食,不敢早睡,又記著禦花園溫房裏精心培育的名品曇花不知道開了沒,便出了宮。

出宮時,何嬤嬤還說了一句,主子今夜好興致,這麼晚了還出門,且把大氅披土吧。

當時她一看時辰,還皺皺眉,道,正是侍衛換防時辰呢,可真不湊巧。不過實在狂記那曇花,還是去了。誰知道一出門,便貝長壽宮四周安靜有序,不遠處長樂宮卻正在換防。她咦了一聲,卻也沒多想,自往禦花園去。她去看了花,花開得極為清美,那請麗顏色仿佛隨時都會在月下減出,忍不住便折了一朵,籠在袖中往回走,卻在長樂宮和禦花園相交的甬道的一處隱蔽處,看見兩個慕影。

何嬤嬤當時嚇得便要喊叫,被她一把捂住嘴,她冷靜的打量了一番,發現那兩人是琛兒和侍衛統領董承佳。

隱約看見董承佳指了指長樂宮,而琛兒點了點頭。

董承佳似是又說了什麼,琛兒想了想,卻搖了搖頭。

他們一起斜對牆角,背對她,看不見身後,而不遠處,江太後卻發現也有個瘦瘦的身影一晃,她目力不佳,看不出是誰,隻覺得是個男子。

那黑影太遠,董承佳似是有些緊張,而琛兒沒有武功,他們都沒發現。

江太後屏住呼吸,看著董承佳給琛兒請了個安後離去,琛兒獨自立在黑暗裏,仰首向天,似在默默思量,半晌道:“出來吧。她嚇了一跳,卻立即將何嬤嬤推了出去。

何嬤嬤倒例在琛兒麵前請罪,琛兒什麼都沒說,隻道:你知道該怎麼做,去吧。”

何嬤嬤不敢看暗影裏的她,連滾帶爬的跑走,她鬆了口氣,以為沒事了,沒想到琛兒轉身,直接看向暗影裏,輕聲道:“母後,請現身吧。”她驚訝無奈之下,隻得走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暴露了自己,琛兒隻是淡淡笑著,指了指她的袖子。她這才比然,原來是自己袖中香氣濃烈的曇花出賣了自己,何嫉嫉現身時,身上可沒有曇花香,而且這夜半時刻,何嬤嬤作為她的親信宮人,如何敢離開她一人在外遊蕩?

琛兒向來是細心聰慧的孩子,要想瞞過他,很難。她力持鎮定的笑看著琛兒,又看了看長樂宮,讚許的道:“好孩子,不狂我的心,我和你說了那麼多次,你總是不接話,不想如今不聲不響,便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