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東一旁聽得津津有味,這下可全懂了。照這麼說,那村長高明樓不也得多吃點這旱鱔魚嘛,他滿村跑找女人,消耗可大呢。
想到高明樓,馬東就想到了張翠翠,昨晚她可說今天要到果園裏找他的,沒準還會有好事。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嘿嘿直笑。
“笑你個球!”馬和平抬手假裝要打馬東,“屁大的娃兒懂啥?”
馬東一縮頭,跑進屋裏找弟弟馬二寶,他那裏有好吃的點心,可以捏幾個嚐嚐。
“早飯熟了沒?”馬和平叉起腰,對他的女人秦曉玲道:“一日之計在於晨呐,早吃完好早下地幹活啊。”
“熟了,這就上桌子。”秦曉玲端著一盆稀飯走出灶屋。
沒多會,開始吃早飯。
馬和平吃得快,離開飯桌就進了牛棚,拖出幾把鐵鍬,“咣當”一聲丟在院子裏,“東子,等會你找把順手的,今天得把排水溝整出來。”
“我還得到支書家喝喜酒呢!”馬東大口嚼著鹹菜,他還沒忘昨晚範大偉的話。
“什麼喜酒到你喝了?”秦曉玲問。
“信他呢,範支書家那娃兒小冰不是考上縣重點了嘛,昨晚他到村裏買蚊香碰到了支書,人家喝醉了說今天要他去喝酒,他還真信了。”馬和平打了個飽嗝,“再說了,就是去還能空著手啊。”
“誰說我喝醉了呢!”馬和平話音未落,範大偉就跨進了門,頭昂著,高高在上的樣子。
“喲,範支書啊,進屋裏坐。”馬和平連忙迎了上去,掏出平時舍不得抽的“大豐收”香煙遞了過去。
“把你的煙裝起來,今天抽我的。”範大偉推開馬和平的手,掏出了“玉溪”,“這一盒要不少錢呢。”
“哎喲,我抽這煙不可惜了嘛。”馬和平接過煙,先給範大偉點上了火。
“範支書,你吃了沒,沒吃屋裏喝碗稀飯唄。”秦曉玲也走了出來,“範支書來家裏有啥事不?”
“那當然,沒事我來轉悠啥。”範大偉美美地吸了口煙,“我來請東子去喝酒的,不管怎麼著他也是小冰的同學,今番小冰到縣裏讀高中,也是該慶賀慶賀。”
“我就說嘛,我們村還沒有人到縣裏讀過高中呢,小冰考上了,那是我們村的臉麵!擱以前來說,那就是文秀才了!”馬東拿著粗麵餅,邊吃邊走到了院子裏。
“哈哈,你看東子多會說話,這娃兒,將來肯定也有出息。”範大偉咧著嘴大笑。
“他還有出息呢,連初中都沒讀完。”馬和平臉上掛著笑,“將來能養活他自己就不錯了,還談什麼出息呢。”
“和平,你這就錯了吧,這人啊,你不能往死裏看,得往好處想,沒準哪天東子時來運轉,讓你磕掉了下巴也不想到呢。”範大偉一本正經地說。
“呀,範支書你可真會說,水平就是高。”秦曉玲在一旁幫著腔。
“行了,那啥,我也不多說了,今個中午讓東子去我家喝酒去。”範大偉說完抬腳就走,走到門口又回頭點著手指頭道:“記著啊,啥也別讓東子帶,空著手就行。”
“哎呀,範支書你可真是的,謝謝你看得起俺們家東子啊。”馬和平笑著將範大偉送出了門,回頭進來時臉就拉長了,“唉,又得一百塊,那是一個子都少不了的。”
“他不是說不讓東子帶啥的麼?”秦曉玲問。
“沒見識!”馬和平挺起腰杆豎起了脖子,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頭發長,見識短!聽話要聽音,你沒看他臨出門還不忘關照一聲?”
秦曉玲一想也對,但又不願受馬和平奚落,“說就說唄,你來什麼勁,有勁晚上使去!”
“我哪裏來勁了?”這話讓馬和平一下縮了腰身,轉了話茬,“嗯,花點錢也好,等年底分地時我找他要幾畝厚地,看他給不給麵子。”
馬東可不管他們嘮叨些什麼,隻管大口大口地咬著粗麵餅。
馬和平走到屋裏,從床底下摸出一張百元大鈔,抖得一陣脆響,“東子,這錢你拿著,中午去喝酒時別忘了給範支書啊。”
馬東一溜煙跑了過來,伸手接了錢,“幹爹,你放心吧,這錢不會白花。”
“白不白花用不著你操心,趕緊吃完到果園去幹活。”馬和平轉身又進了牛棚,拖出個噴霧器,“要不你去稻田地裏打藥。”
“電視上說了,莊……莊稼打農藥,人吃了不好。”馬東嘴裏塞滿了大餅。
“不打藥那莊稼都給蟲子吃了,你還吃個屁!”馬和平背起噴霧器走了,剛出門又回過頭來,“孩他娘,要不中午先弄條旱鱔魚燒燒,攢點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