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曾歡借走了傘,付傑又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坐了許久。開始還能靜下心來批改作業,到了後來雷鳴電閃的擾得人心煩意亂,付傑幹脆撂下了筆,把手插在褲兜裏站在窗邊靜靜的聽著雨水砸落在樹葉上的啪嗒聲。
蒙飛有一段時間沒找過付傑了,付傑也不去問,付傑知道有些事問不問都沒有什麼意義,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也總會去。等窗外的涼風侵入脾肺時,付傑捂著胸口輕輕咳了兩聲,連帶著煩悶的心情也一並咳出來了些。
學校的保安要來鎖教學樓的大門了,挨著樓層檢查的時候發現還有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保安一臉納悶的走了過來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瞅了瞅,然後敲著門有些不好意思的趕付傑走:“是付老師啊!怎麼還沒走啊?付老師你也太敬業了吧。快回去休息吧付老師,我這就要落鎖了。”
付傑歉意的衝保安笑了笑:“好的我這就走,給你添麻煩了啊。”然後付傑把桌上的課本摞在一起放進包裏,剛剛拎起提在手裏,走出兩步想了想,又折了回去把包擱在抽屜裏了。
保安挺奇怪:“付老師,不拿包啊?”
“不拿了。”付傑笑著搖搖頭,“都這個點了,回去也備不了課了,走了啊師傅,耽擱你落鎖了。”
保安還在後麵感慨這小付老師對誰都客客氣氣,從來不跟人擺老師的架子,付傑已經從樓梯口下了一層樓,剛剛要轉彎時,又聽到保安趴在頭上喊自己:“付老師你帶沒帶傘啊!你要沒帶去我那兒拿一把!”
付傑仰起頭來回:“我有,不拿了,謝謝啊師傅。”
付傑說完又低下頭,一步一步的踩著台階走了下去,在空曠的樓道裏發出一陣帶著回響的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顯得那般孤獨又寂寥。
至於有沒有帶多的傘,付傑對曾歡和保安大哥都撒謊了。付傑隻有一把傘,那把傘曾經跟蒙飛一同共撐過,如今孤零零的被付傑撂在抽屜的角落裏,要不是今天下大雨,付傑根本記不得拿出來。付傑站在一樓大門處稍稍整了整衣衫,然後頂著瓢潑般的大雨徑直走了進去,雨水很快順著付傑的衣領鑽入付傑的衣衫底下,付傑的頭發和衣服都濕漉漉的貼在了白皙的皮膚上,讓一貫形象幹淨整潔的付傑顯得狼狽又落魄。
付傑無所謂的慢慢走著,平靜得似乎天上並沒有下雨一般,雨水如同小溪一樣在付傑的臉上蜿蜒而下,讓人分不清那裏麵究竟有沒有含著眼淚。在這樣四下空無一人的雨夜裏,付傑心中的孤苦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全麵爆發,付傑不用再撐著臉上的微笑麵對學生,也不用帶著寬容的姿態麵對蒙飛,付傑卸下身上的軀殼,將自己的脆弱展露無疑,但是付傑不需要觀眾。
所以當曾歡撐著傘從前麵的大樹下繞出來的時候,付傑一瞬間是有些微惱的。付傑皺著眉頭看著那比自己還高上半個頭的少年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然後把傘撐到了自己頭上。付傑抬頭冷冷的看了傘下的曾歡一眼,啞著嗓子幹巴巴的問曾歡:“怎麼還沒走?你守在這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