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再、再跑我都要心髒病發了……」

賤狗停了下來,兩顆綠豆般的小眼睛從皺紋下看過來,目光如電。

刹那間我被震懾住了,賤狗這時看起來簡直像個人般,威嚴莊重,在它麵前我似乎無地自容。然後……一陣咕嚕聲,賤狗放了個超級響屁。放完之後,賤狗對著呆立原地的我輕蔑地從鼻子出氣,意思大概是:真沒用啊,小鬼!

媽的,竟敢瞧不起我!

我怒火衝天地大罵:「死賤狗,有種就繼續跑,我就不信會跑輸你!」

我一說完,賤狗便轉身,尾巴一揚,開始跑了。我咬著牙跟著它,一直跑到我不認識的地方,而我也沒有心情去認這是哪裏,隻是跟著它。

漸漸的,迎麵的風有了海水鹹鹹的味道。

不會吧,不會是在碼頭吧?這也太老梗了,為什麼黑社會交易火拚的地點都是碼頭邊啊?每一部電影黑幫都會在碼頭做生意,是因為殺人棄屍比較方便嗎?等我看到眼前開始出現一座座的貨櫃倉庫和起重機時,更加確定了這裏是港口。

今天並不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而無人的碼頭邊也不如想像中安靜,海水一陣陣衝刷在防波提上,路燈也明晃晃的。我對著停下來的賤狗問道:「喂,真的是這裏嗎?你該不會不知道在哪,所以隨便帶我這裏來敷衍我吧?」

賤狗不屑地從鼻子噴出一口氣,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死鬼……靠!我忘記打給蟲哥了!我趕緊掏出手機撥號,等待他接電話的時間簡直就是煎熬,似乎遲了一分一秒都會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喂?」終於接了,蟲哥聲音還聽起來像是剛睡醒,竟然這種時間就在睡覺,真是散漫!

「媽,我等一下要值夜班,你晚點再……」

「誰是你媽!」我大吼,然後電話中傳來一陣乒乓聲,看來弄掉不少東西。「蟲哥,是我,我知道了琛哥在哪交易,就是今天!」

「什麼!」蟲哥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慌張,「在哪?什麼時候?」

「在PA1149……喂?喂喂喂?」突然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我一看,原來是我的手機沒電了!媽的,我暗罵一聲,不知道剛剛蟲哥是否聽到了我講的地點。

我開始尋找公共電話,可是這裏放眼望去隻有一個個巨大的貨櫃,哪來的電話?

這時,我聽到遠處似乎有聲響,和浪潮聲混在一起,聽得不太真切。我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往聲音方向走,用貨櫃當作遮掩。隨著我的靠近,開始見到遠處有人影,而且為數不少,看來真是這邊了。

我背靠著貨櫃,牙關不住打顫,雖然我已經盡量放輕動作了,但站在貨櫃之間,心跳聲大得似乎都有回聲了。

不知何時,賤狗已經跑不見了,本來想說它在旁邊還可以壯壯膽子,說不定在黑暗的夜晚敵人看到賤狗凶神惡煞的模樣,會自己繳械投降?哈哈……哈……

這裏的貨櫃是分區擺的,區與區之間的劃分相當清楚。我已經走到這區的最後一堆貨櫃了,要移動到下一區,會經過中間一大片毫無其他遮蔽物的廣場,而廣場上燈火通明,貿然走過去一定會被瞧見。

我躲在陰影中,計算著可能的下場。

第一:被打成蜂窩,然後丟到海裏。

第二:被作成水泥塊,然後丟到海裏。

第三:還是丟到海裏……

操你媽的為什麼黑道都要在碼頭旁邊交易談判啊!?那內陸的黑幫怎麼辦?他們沒有港口就不能拍電影了嗎!?

但杵在這裏也不是辦法,不靠近我永遠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雖然心裏想得很英勇,但兩腿卻不斷發抖。冷靜點,隻是這裏風太強而我又穿太少了!真的不是錯覺,好像越來越冷了……

倏地,我感覺到後方一股視線,簡直要燒穿了我的背!等等,我背靠著貨櫃啊!正當我要轉身時,從後方黑暗裏伸出一隻手,刹那間捂住我的嘴,另一隻手箍住我身體將我往後拖。

我用力地掙紮,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安靜點!」

我渾身一震,認出了那個聲音……我停止掙紮,順從地跟他進了貨櫃裏。

走到最旁邊時,我掙開了他的手,回頭就罵道:「夠了,你要悶死我啊!」我沒特意降低音量,這貨櫃裏塞了滿滿的貨物,因此不用怕會有回音。

在我身後果然是那個可惡的死鬼,他正一臉大便地瞪著我。

我被他瞪得有點畏縮,但心想我又沒做錯事,便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說:「看……看三小啦,我是擔心你才來的,誰、誰叫你都不聯絡!」

「我不是留了張字條嗎?還特別注明了叫你不要來……」死鬼一臉陰森道。

「我來都來了,你要叫我現在回去嗎?」我回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