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想早點脫離這個話題。

「你在說甚麼啊?」我疑惑地說,「他幹嘛要殺死鬼?如果要殺幹嘛剛剛不動手?殺了死鬼對他也沒好處啊……是也沒什麼壞處啦。總而言之,他應該是把死鬼抓走了。你剛剛也說了,死鬼想讓我先跑,所以才……」

我越說越語無倫次,蟲哥麵色也越發難看,一副聽不下去的樣子。

「你醒醒吧!」蟲哥猛地大喊,「組長說的那些話是在和你道別啊!你怎麼會聽不懂?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蟲哥的聲音到最後幾不可聞,取而代之的是些微的哽咽。

我伸手打開車門,大步跨了出去。

「小鬼!」蟲哥跟了下來,一把扯住我。「你已經夠大了,應該要學習著麵對事實!組長不可能一直陪著你!」

「我才不相信你這個別腳警察說的話!親眼看到我才會相信!」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蟲哥發怒的樣子。他箝著我不讓我跑掉,大聲道:「你現在該做的是,提供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好讓我們可以順利逮捕那些人。這對組長來說才是最大的慰藉!」

我停了下來,試著思考蟲哥說的話,但卻什麼都無法理解。

我盯著那隻緊緊扣著我手臂的手,囁嚅道:「你弄痛我了。」

蟲哥愣了一下,臉色漸漸緩和。「我知道,最難受的是你。」

他的話中帶著歎息。蟲哥減輕了手中的力道,但沒放開我。他將我塞進車裏並幫我係好安全帶。

一路上我們沒人再開口,蟲哥專心地看著路況,我則看著車窗外稍縱即逝的燈火,腦子裏什麼都沒想。隻是,偶爾會看到蟲哥悲痛的臉從車窗閃過。

我們沒去警局,蟲哥直接將車開到了我家樓下。他送我上樓,還和賤狗說了些話。

我機械式地去洗了澡,幫賤狗倒飼料,將垃圾拿到地下室去。

就算死鬼暫時不在,這些事我還是會做。

燈一關上,整個房間漆黑的不見五指。漸漸的,眼睛習慣了黑暗,看得出物體的輪廓。

我望向旁邊的沙發椅,本來死鬼應該坐在那裏的。賤狗趴在沙發旁邊,就像以往死鬼在的時候。

我都知道。

其實我都知道,知道局長沒理由留著死鬼,也知道死鬼清楚自己不會再回來了,知道死鬼最後的話是在跟我道別……

就算知道也不能相信。

如果我也認為死鬼不會再回來了,那麼就不會有人在意他的事,沒人在意他的事就不會再有人提起,沒人提起的話……我怕總有一天,我會忘了。

我必須相信死鬼會回來,而且我無法接受這麼倉促的道別。要道別也得要再瀟灑一點、再扣人心弦一點,就這樣走了實在不符合死鬼的美學。

想當初他的出現可是嚇得我差點尿褲子,還造成了一輩子都無法痊愈的心理創傷,這才像死鬼的作風。雖然自認為很低調,但卻比誰都引人注目;自認為十全十美、無所不能,卻認為自己不會做家事是很正常的;雖然表現得很冷淡,但我知道他比誰都關心我……

我不是自欺欺人,隻是由衷地相信罷了。

第六章:冒牌天師的計策

正如預料,青道幫的解散這消息一泄漏,造成人心惶惶,電視新聞全都在分析這件事的利弊,以及黑幫勢力的版圖改寫,其他幫派的人數成長或是新勢力的崛起。

根據警政署的資料指出,這兩天的犯罪率的確上升極多,多是前青道幫分子聚眾滋事。為了因應緊急情況,各管區都加強了巡邏,也取消了一般員警的休假。

我在節目上的胡搞片段在每家新聞播出,雖然被認為是沒拿到遣散費的小流氓心生不滿才演出這麼一出鬧劇,不過我倒是真變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還登上﹁呀唬﹂的熱門搜尋,YOUTUBE影片也吸引了近百萬次點閱,前衛的爆炸頭造型更是造成一窩蜂的搶購模仿……

不過我沒人可以炫耀,知道我做這件事的人已經……不,是暫時不在。等死鬼回來,一定要讓他看看我的網路粉絲俱樂部!

我一早醒來就直接到警局。蟲哥昨晚沒回家,一直忙到現在。

蟲哥看到我時,明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不知道是為了我仍舊執迷不悟,還是因為我這麼快就接受真相。我們沒提死鬼的事,我做完筆錄便問起現在的狀況。

局長就是青道幫成員這件事,在警界引起軒然大波,還驚動了相關部會首長。聽說上麵相當震怒,這一連串罰下來,應該有不少長官要被處分。

長久以來藏在警局裏的內賊終於露出馬腳,但對於警方來說,卻無半分破案的喜悅,畢竟主嫌在逃,而他掌握了所有警局內部機密,這怎麼聽都不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