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魂曆元年十月,不肖子孫元宸,虔具清酌庶饈之奠,致祭於吾祖元宗老大人之靈前,吊之以文曰:嗚呼吾祖,生而為英,隕而為靈。聖德餘蔭,萬言難書。其形逝耶,神昭永魂!
嗚呼吾祖,獸患浮沉,世身泯然。弱冠出世,教化眾民。遍傳魂道,驅除魂獸,割分四洲,九方封帝。無上極境,輝同日月。
奈,雲山蒼蒼,天道無常!
嗚呼吾祖,智限思窮,難究存亡之玄;情迷誌苦,未啟生衰之隱。盛衰之理,吾故知其如此,而感念疇昔,悲涼淒悵。
嗚呼哀哉!
尚饗!”
元宸麵色悲肅,蒼老低吟在帝境魂元的護持之下經久不絕,手中三尺見方的泛黃絹帛浮空自燃。
下了黃石高台,元宸緩步行到南夷大部族人所在,在與其餘三位部主平齊的位置站定。
曾憑修為掀起萬丈雪波的紅袍祭司無聲出現,“探尋不到半點蹤跡,像是被什麼掩蓋了氣機。”
背對南夷祭司,元宸兩隻略顯渾濁的眸子被怒意充斥,“不肖逆子,由他去吧”
元本清憤然拂袖,“元箋魂資過人深得老祖喜愛,加之你一向縱容,才會令他今日做出這等荒唐之舉,被人恥笑!”
像是感受不到元宸四周愈加冷冽的氣息,元本清接著道:“我不知你元皇氏如何,我南夷大部決計不能交給如此不識大體、肆意妄為之人!”
……
南夷大部西麵的無名山頂,魁木孤卿任由元箋扯著魂裳衣袖絮絮叨叨,早先見到腳下萬仞高峰的震撼已在遠處傳來的悲戚哭號中消散一空。
“魂祖…死了!?”
直到此時,魁木孤卿都還在等著記憶中那位衣著古樸,且毫無半點強者威勢的麵善老人前來,授他魂道感悟。
傳授感悟之後,就該是那陣熟悉的暈眩白芒,而後窗外陽光明媚,或是陰雨連綿,青璿廣場也早早聚滿了等著第二日掌魂問道的眾多魂者。
不想驚覺斯人已逝,震驚之外,更多的卻是迷茫。
現在,他該如何回去?
“孤卿?”待得魁木孤卿心不在焉應承一聲後,元箋滿麵堆笑,“你看此地如何?可是比那老頭出殯下葬好看?洞中有天,夏涼冬暖。這還隻是洞口,其內更是多美石金玉,算不算得好去處?”。
聽聞此言,一股莫名怒意瞬間襲上少年心頭,甚至連周遭稱得上鬼斧神工的奇偉石洞也來不及細看。
斬衰喪服,非至親後人不可穿,方才響徹群山的蒼老聲音所說的那位聖德魂祖,竟會有這般後人?
“你…當真毫無半點傷慟之情?”
魁木孤卿眸光漸冷,借用裴洋之言,他現在看身前這位極不順眼。
“哈哈哈…”元箋捧腹大笑,前仰後合。
“可是覺得我無情無義?那我且問你,難道我下去為他痛哭一場便算孝義了?下麵抱首拭淚的諸人,有幾人真心,又有幾人假意?”
魁木孤卿呆愣半晌,發覺竟是無言對之。
“若是不知棺內隻是老頭兩件衣冠也就罷了,為他哭號行喪也不算甚麼…”
自知多言的元箋神色微凝,不等魁木孤卿反駁便換成一種與其外表極為不符的蒼涼語氣道:“萬民愚昧,引之足以,夫唯傳承魂道可延續自強,魂祖不死,終將消亡”。
蒼涼沙啞的聲音到此為止,元箋眨眼恢複之前的不恭跳脫,“這是老頭離去之前與我說的話,是講他們要的,不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庇護,那樣,從魂獸夾縫中存活下來的人族終會消亡。”
“他還講了兩句,讓我在喪葬之日把話說給外出看到的第一個人聽…”
魁木孤卿瞬間動容,心緒起伏似懂非懂,刹那恍惚間,他有些分不清此處是真實還是夢境。眼前他看不透修為深淺的魂祖後人,眨眼變得無比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