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當百合花正在噩夢中徘徊的時候,特拉瑪依在卡拉安布置的監視之下,已經熬了幾個鍾頭了,卡拉安說的沒錯,特拉瑪依早就看出百合花與朵朵一定有關係,而且從長相上看,百合花完全有可能是白龍和朵朵的女兒。
特拉瑪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整個屋子的潔白色調將麵前的玻璃茶幾也映得雪白,他從托盤裏拿出一隻白色的瓷杯,杯子當腰被銀色的顏料勾勒出聖潔的女神圖案,和大殿外麵的女神像相同的模樣。接著,他又提起旁邊的茶壺,同樣潔白的茶壺上,有更多的銀色顏料,在壺口壺把和壺身畫上與杯子一樣風格的花紋和圖案。
一道棕色的液體從壺口倒灌下來,垂入杯中,漸漸地將杯子斟滿,接著,他把茶壺放回茶幾上,輕輕的磕碰引來了魔法師們的注意。房間裏被安排了三個魔法師,她們在這裏完全沒有任何宮廷的禮節存在,沙發左邊有一座花架,架子上放著一盆吊蘭,他清楚地看到,地上已經散落了幾片葉子,以及一根讓他觸目驚心的斷枝。雖然到現在位置,他還是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從紫痕變成了特拉瑪依,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大翻身,他又何樂而不為呢?就算以後有了什麼岔子,自己也可以解釋得清,至於那天在耳畔的低語,或許是阿爾泰亞女神吧。
他閉上眼,靜靜品嚐這一壺新開的茶水,一個魔法師又回來折磨他的吊蘭了,而又有一個,當聽見茶壺與茶幾的碰撞之後,竟然自顧自地走過來,綽起一個杯子放在茶幾上,滴溜溜倒上一杯,然後重重地把茶壺放到一邊。
特拉瑪依把眼睛睜開一點,看著茶幾上灑溢的茶水,腦子裏,卻想著那個鐵匠柏林以及朵朵和百合花。他咂摸著口中的茶水,端著杯子走到窗前,窗戶被窗欞分成了十個格子,除了最上麵的兩個組成了半圓的頂格之外,其他的都是等分的方格,分列兩行垂到腹前,他把杯子放在窗台上,窗戶左邊就是通往外界的房門了,一個魔法師若無其事地走過來,擋在門前,假裝觀察門板,特拉瑪依清楚,這魔法師隻是來怕他突然開門跑出去。他無奈地笑了笑,透過窗戶,遙望著柏林的鐵匠鋪的方向,可是他的宅邸與那鐵匠鋪之間,幾乎是隔了三山五湖一般,完全看不到。
他把杯子抬到嘴邊,輕輕咂了一口,茶水已經近乎冰涼了,特拉瑪依皺了下眉,將杯中剩下的茶水倒在窗縫裏,本就是棕色的茶水沾起窗縫的汙垢,便顯得更加色澤濃鬱了。
“晚飯都沒有嗎?我們可都餓了。”說話的是第三個魔法師,從進了特拉瑪依的宅邸開始,她就一直在他的裏屋晃蕩。而聽了這話,特拉瑪依計上心頭。
“好啊,我就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說著,特拉瑪依走過她們麵前,來到了廚房裏。三個魔法師見這老牧師如此言聽計從的樣子,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
當特拉瑪依端著熱氣騰騰的砂鍋出來的時候,茶幾上亂七八糟地擺放著本該在托盤裏的茶杯,這些杯子雖然染色的風格相同,但是形狀各異,有圓肚的小盅,傾倒在一旁,裏麵的茶水淌出來包裹在杯子周圍;有的是規則的正方形,不知是誰盛了半杯,放在沙發的對側;還有喇叭形的,敞口倒向門口,小巧的底部也沾了不少的茶水。這其中也有普通形狀的圓杯和方杯,兩個魔法師正拿在手裏,另外的那個,手中拿了一個帶把的,形狀很像一個咖啡杯;好在這三個魔法師並沒有把這裏糟蹋得太狠,有兩隻形狀更加古樸的杯子仍然立在托盤裏,一個方形的,很明顯剩下的這兩個是樽形杯,一個是方尊,一個是酒爵。
“來嚐嚐吧。”他把砂鍋放在茶幾上,也沒有去整理這些癱倒的杯子。
一股濃鬱的肌肉香味立刻從砂鍋裏盤旋出來,在他們的唇齒鼻尖劃出輕柔的軌道。
“這老頭手藝還不錯!”坐在中間的魔法師已經按捺不住了,直接上手掰下一根雞翅,也不知道特拉瑪依用了多大的火,她隻稍稍用了一點力氣,就把雞翅掰了下來,條形的翅中肉稀稀拉拉地掛在骨頭周圍。邊上的兩個見狀也不矜持了,都挽起袖子開始手抓雞肉。
特拉瑪依從托盤裏拿起那個方尊,輕輕斟上一杯,走到客廳裏邊到壁爐旁的搖椅上做了下來,爐火靜靜地跳躍在他的臉上,他慢慢地咂了一口,任憑茶水在他的舌上齒間遊走。燉雞雖少,三個魔法師竟然狼吞虎咽地吃了半天,甚至完全忽視了特拉瑪依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特拉瑪依聽到茶幾那邊傳來“撲通!”一聲,聲音突如其來地嚇了他一跳,杯中的茶水猛烈得抖動起來,可是隨後又傳來的兩聲,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他得意地從搖椅中站起來,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個魔法師,徑直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