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本王正要去找你呢。”常夏絕心情不錯。
“王上,”裴章垂著腦袋,完全不似平常那般飛揚跋扈,“非衣今天心情不好……”
“本王曉得……”常夏絕隨他歎了口氣,“所以才叫你同去拷問蘇殞啊。”
“為,為什麼?”裴章一怔。
“今天不是你父母的忌日嗎?”
裴章睜大眼睛。
常夏絕扶住他的肩,低聲道:“不,應該說是你家人的忌日。”
四年前的今天,裴氏與絡氏因私受賄賂和勾結逆反罪被滿門抄斬,無人不知,消息傳到西疆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但是他現在不是非衣嗎?滿懷抱負卻不得誌的才子非衣啊。
“你都知道……你知道我是誰,你一直都知道?!”
自以為保護得十拿九穩的秘密忽然被戳破,裴章有一種沒上妝便被推至台前的感覺。
“裴家二公子裴章,有名的空靈清秀,彈得一手好琴,愛好侍弄花草……我怎麼會不知道?”
常夏絕看著他,神色溫柔和先前並無二致。
“那你……”張開口,卻不知該問什麼。
問他為什麼放任他的欺騙,卻不說破?
明明連男寵都做過了,卻在這廂紮緊了褲頭,裝什麼呢?——他明明都知道,卻沒有一次搬出帝王架子強迫他。
裴章慘白著臉,覺得荒唐又尷尬。
“在想什麼?臉色這麼難看?”常夏絕開始後悔把這些說破了。
“為什麼。”裴章低聲問。
“什麼為什麼?”
“我的過去……你都知道,為什麼還……”
“為什麼還不碰你,以禮相待嗎?”常夏絕輕聲接道,“因為本王喜歡你,不想用威逼的。”
“你喜歡我?”
常夏絕壓低眉頭,“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怎麼這時如此之笨?難道你不知道嗎?”裴章反常的沒有還嘴,頭仍垂著,常夏絕趕忙補道:“是本王不會說話,連喜歡都沒教人明白。”
又過了一會,守衛的將士已經打了三個嗬欠,送宵夜的侍女端著碟子瑟瑟縮縮的往這邊看。
裴章還是低垂著頭,白皙的皮膚被鮮紅的皮氅映得泛粉,若他經常紅一紅臉,當真明媚不可方物,常夏絕看得呆住,笑意裏摻了點零星的紅暈,輕咳一聲,拉起裴章的手。
“你方才說想邀我同去觀審,因為今日是他們的忌日,你想為我出氣?”
“沒錯。”
“可我不想去看,”裴章將手抽出,常夏絕心裏一沉,笑容也僵了。
“你們,都下去吧!”裴章扭頭衝偷看的下人喝道,回過臉又嗔怨似的看著常夏絕,“都說心情不好了,還不請我進去坐坐?”
頜際掛著一滴水珠子,話裏全是埋怨的口氣,薄情的吊梢眼猛地一翻,不等常夏絕回應,先行閃進了屋子。
常夏絕呆立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趕忙跟進,插上了門。
裴章坐在床沿旁,鮮紅的皮氅緩緩滑落,露出裏麵純白的絲袍。
常夏絕以為,如果這是在戰場上,他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堅定的跟著我的腳步往結局奔吧
五十八
通向牢室的甬道與白日一樣,一樣的潮濕陰暗,隻是更冷一些。
披著鮮紅皮氅的男子手提一盞油燈,快步向盡頭走去。
……
裴章推開門,室內的景象令他為之一振。
“火好旺啊。”
“非衣?!”原本坐在床沿的絡繹見他進來,騰的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