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很多,因為他患有種族遺傳性的濕疹,又鬧

便秘。希爾貝特笑著把兩個小男孩指給我看,這兩個孩子看著象是兒童讀物裏說到

的調色專家和博物學家。其中之一不要紅顏色的麥芽糖,非要根紫的不可,另一個

則雙眼含淚,拒絕女仆想給他買的那隻李子,後來以感人的語調解釋道:“我所以

挑中那一隻李子,是因為它上麵有個蛀洞!”我花了一個蘇買了兩個彈球。我滿懷

深情地瞧著放在一隻木缽子裏的兩顆瑪瑙球,閃閃發光,老老實實地監禁在缽子裏;

我覺得它們非常寶貴,一則是它們象小姑娘那樣笑容可掬,滿頭金發,二則它們每

個都值五十生丁。希爾貝特家裏人給她的錢比我多得多,我希望她能把兩個全買下

來,把它們從監禁之中解脫出來。這兩顆瑪瑙球既透明晶瑩,又象生命那樣朦朧不

清,要問我哪一個更美,我實在不想貶一褒一。可是我還是指著跟她的頭發同樣顏

色的那一顆。希爾貝特把它拿了出來,看到上頭有道金色的紋,吻了一吻,把這囚

徒贖了出來,然後馬上就把它交給了我,說:“拿著,它是您的了,給您,留作紀

念吧。”

又有一次,正當我一心想看拉貝瑪在一出名劇裏的演出時,我問她有沒有貝戈

特談拉辛的那本小冊子,因為市麵上買不著了。她要我把書的全名告訴她,我當晚

就給她打了一份電報,把我那早就在練習本上畫過不知多少次的“希爾貝特·斯萬”

這個名字寫在封套上。第二天,她就把她找到的那本書用淺紫色的緞帶紮上,用白

蠟加封帶給了我。“您看,這正是您要的那本,”她說,一麵從她的手籠裏把我給

她的那份電報抽了出來。這封氣壓傳遞的函件昨天還不代表什麼東西,隻不過是我

寫的一張藍紙,可自從投遞員把它交給希爾貝特家的門房,有個仆人把它送進她的

房間,就變成了這個無價之寶,成了她那天收到的一份氣壓傳遞的急件--那上麵盡

是郵局蓋上的圓圈,郵差用鉛筆添上的字跡,這些都是郵途完成的記號,是外部世

界的印記,是象征生命的紫羅蘭色的腰帶,它們是第一次來讚許、維持、提高、鼓

舞我的夢想,我連自己所寫的稀稀拉拉,模模糊糊的字跡都辨認不出來了。

有天她又對我說:“您哪,您盡管叫我希爾貝特好了,可我還是叫您的教名。

不然就太別扭了。”可有一段時間,她還是繼續用“您”稱呼我,當我提醒她的時

候,她笑笑,然後編了一句象我們在學外語語法時除了練習用某個新詞以外別無任

何其他目的的句子,用我的小名結尾。當我後來回想我當時的感受時,我還有這樣

一個印象,仿佛我曾一度赤條條地被她銜在嘴裏,不再具有象她同學們那樣的社會

身分,當她叫我的姓的時候,也不再具有我父母那樣的社會身分,而她的雙♪唇,當

她有點象她的父親那樣,作出努力來把她所要強調的詞語加以重讀時,又仿佛是在

剝去我的衣服,就如同剝去一隻水果的皮,隻吃它的果肉一樣,而她的眼神,跟她

的言語變得同樣更加親切,也就更直接地投上我身,並且隨之以一個微笑,以表明

她的認真、樂趣,甚至是感激之情。

然而就在那時,我也不能體會這些新的樂趣的價值。這些樂趣並不是由一個我

所愛的女孩給愛著她的我的,而是一個跟我一起玩的女孩給那腦子裏對真正的希爾

貝特毫無印象,也缺乏一顆能體會這幸福的價值的心(唯有這樣一顆心才能體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