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此處頓住，也是點到為止。
白繹之微微蹙眉，低頭正對上小徒弟那雙滿是無辜的小眼神。
師妹是擔心他會耽誤這小娃娃修行？
他伸手捂著小徒弟軟乎乎還微微發燙的長耳朵，心下也明白了顏青予的意思。
過往之事縱然是如今想起，也依舊曆曆在目。
他看得清也想的透徹，師妹這般直白的話，是在提醒他，是為了他好，他心裏明白。
也無法欺騙自己，去刻意回避。
“師妹不必憂心，我既收了這小娃娃做徒弟，自然會好生教他，曄辰神君的大弟子自然不能比旁人差。”白繹之忽地一笑，眉眼溫潤，唇角勾著的淺淺的幅度卻隱有苦澀之意。
自家師父的情緒轉變，小人兒有所覺，他拽了拽身後這人的衣袖，有意扯開話題。“師父，徒兒不想叫‘福旺’這個名字，一點兒也不好聽！”
他嘴巴撅的老高，滿是抗議不滿的意思。
“哦？”白繹之聞言挑眉，“那你想起什麼名字？”
小徒弟心思玲瓏，身為師父他自然不能不給麵子。
小人兒撓著耳朵偏頭很認真的思考，小眉頭一皺一皺的。
過了好一會，方見他老成的歎了口氣，很是苦惱道：“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好。”
師父不靠譜，自己也不會。
他轉而看向顏青予，似乎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亮晶晶的眸子裏滿是小心翼翼，“師……師叔，您可以給我……起個名字嗎？”
他緊握著白繹之的手指，支起的長耳朵輕輕顫著，整個小身子都緊繃著，似乎是極力強壓著心頭的緊張。
白繹之將他放下，讓他自己站好，一邊不動聲色的往前推了推，一邊笑言嗔怪，“你這小東西，也沒見你在為師麵前這麼恭敬。”
顏青予順勢蹲下，與眼前的小人兒平視。
伸手撫著小人兒耳畔的指尖，有淺淺流光忽現。不過眨眼間，那雙長長的兔耳朵便失了蹤影。
眼前這小小的孩童也終是與常人無異。
“那便喚‘風罄’，可好？”她輕輕詢問。
小人兒眨眨眼，雖不懂其意，但他覺著比‘福旺’好聽，便甜甜的應下，“謝謝師叔。”
——
夕陽匿於青山，暮色漸深，陣陣晚風泛著微微涼意，幽深的長街寂寥，罕無人跡。
今日依舊沒客，方掌櫃讓人早早打了烊。
吃了晚飯幾人在後院小憇，六兒在石桌上趴的太久手腳發麻。
這幾日夜裏太冷，沒能睡的安生，今兒倒是暖和了不少，現下困的不行，便同旁的夥計早早歇下。
方掌櫃有些睡不著，特意留了一扇門，獨自守在門邊，等著東家回來。
戌時初，不遠處的巷口傳來梆鑼之聲，這夜的唱喝似乎比以往更加渾厚有力。
隱隱約約，那廂倒像是有人交談，低低的聲音聽不大真切。
方掌櫃起身出門，探頭往聲源處瞧了瞧。
這時，遠處恰好走來兩個人影，一高一矮，稍矮個的身形有些熟悉，高的懷裏似乎抱著一個孩子。
隻是天太黑，他看的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