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領了零嘴特別開心，衝著六兒與四兒連連說著新年的賀詞。
“好了好了，快些回去吧，天黑要看清腳下，小心別磕著。”
方掌櫃帶著周燕兒在門口看煙火，瞧著幾步外一群嬉鬧的小孩子，生怕他們不注意就摔倒了，磕傷自個兒。
待到煙火燃盡，街上的百姓相繼散去，夜色下的闌珊燈火，成了此刻最美的景。
“開飯啦，開飯啦！”
琳琅滿目的各色菜肴鋪了一大桌，玉盤珍饈香味四溢。
顏青予將剛溫好了的酒放上桌，朝著躲在柱子後邊，兩個怯生生的小娃娃招了招手。
“快過來……”她眉目含笑，親和又溫潤。
這倆孩子，稍大一些的是六兒的妹妹，過了年便滿八歲，小一點的是福二哥的長子，上個月才滿的六歲。
兩個小娃娃手足無措的走到顏青予跟前，小腦袋垂的低低的，都快埋進衣領裏了，纖細的小指頭揪著衣擺不停的扣弄。
顏青予微笑，將兩個孩子一一抱上椅子坐下。
他們極少來客棧，年紀又小很是認生。
“謝……謝謝……顏哥哥。”九姑娘小聲道了句謝，白皙的小臉瞬間通紅。
九姑娘這羞怯的小模樣極是可愛，顏青予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笑道，“別客氣，就跟自己家一樣呐！”
這小姑娘她就見過兩次，回回都是躲在六兒身後。
今日六兒一直在忙，對自家妹妹顧不上太多，九姑娘乖巧懂事也不鬧騰，一直帶著弟弟妹妹在後屋烤火。
“嗯！”九姑娘輕輕點頭，清亮的眸子裏泛著掩不住的欣喜。
今夜人多，兩張長桌拚到一塊兒，後廚忙完之後，眾人紛紛落座剛好湊滿。
張登中借著酒勁，連連賦詩，一頓飯下來氣氛融洽，歡聲笑語不斷。
熱熱鬧鬧的吃完年夜飯，收拾好了桌椅碗筷，時辰尚早。
眾人圍著火爐嗑著瓜子，閑談笑語，其樂融融。
顏青予將幾個孩子叫到一邊，送了他們一人一個用銅幣與紅繩辮的小墜子。
“保佑你們平安喜樂，無病無災，不要弄丟了哦！”
在小孩子麵前，顏青予素來溫和。
張登中在一旁瞧著，幽幽歎了口氣。
從沒見那人待他同如此一般耐心過。
一隻白皙的手掌突然伸到他麵前，張登中一愣，“做什麼？”
他抬眼瞧著顏青予，麵上盡是茫然。
“給你的壓祟錢呐！”
“啊？”
張登中下意識抬手接過，用紅紙包著的東西握在手裏確有幾分重量。
他緩緩打開倒在掌心，兩枚銀裸子在燈火下微微泛著光，耳邊盡是六兒幾個的歡笑聲。
他們每一個人手裏都拿著同他一樣的東西，可他心裏卻空落落的。
年少時，他家中雖不富裕，但每一年祖父都會用紅紙包著銅板，放在他的枕頭底下。
而今，才過去短短幾年，他卻快忘了當初年少時的那種歡喜與期待。
夜裏很冷，白天又忙了整日，六兒幾個想要守歲，但顏青予沒允。
她給幾個孩子講完故事，就已是亥時初，眾人這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