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了,病房裏其他兩個病人相繼出了院。芝城COVID-19病例已經清零,並且已經沒有本地的確診病例,這個季節其他病患又相對較少,又由於凡是來醫院的人,不管什麼樣的病人及其陪同人員都要做核酸檢測,患有一般小病常見病的患者,大多數人規避來醫院就診,所以病房裏再沒有病人住進來。
鐵蒺藜的病情大有好轉,說話利索了點兒,也能邁著顛兒顛兒的小步走路了,隻是起步有些艱難,走得較慢,重要的是心情比以前好了許多。
小茴香在醫院照顧著鐵蒺藜,有時候還要到鐵蒺藜老爹兒那裏看一下他老爹兒。
鐵蒺藜病情好轉依靠醫院的精心治療,也多虧了小茴香的細心照顧。每天檢查、診治和輸液結束後,小茴香總要扶鐵蒺藜下床,讓他拄上四腳支撐手杖,到病房外麵的通道上來回走幾趟。
今天的天兒比較好,一天中所有的檢查、診治和輸液上午已經結束。昨天小茴香已經看了鐵蒺藜老爹兒,今天有時間再去看看沒有時間就不去看了。吃完午飯,小茴香要用輪椅推鐵蒺藜到醫院外不遠處的一個小公園鍛煉一下。這個小公園雖然不大卻曆史久遠,鐵蒺藜和小茴香非常熟悉這個不大的小公園。
剛出醫院大門,迎麵碰上鐵蒺藜老爹兒來醫院看鐵蒺藜。老爹兒來醫院,省了小茴香去看他了。小茴香問老爹兒:公園他想不想去。老爹兒巴不得去散散心,答應下來公園他一起去。老爹兒一手拄著龍拐杖,一手拿著兩個手提包。小茴香接過手提包,還挺重。老爹兒這麼大歲數了,也能拿得動。小茴香把手提包送到病房裏,然後下來三人一起去小公園。
小公園是一個開放性公園,周邊用冬青樹圈了起來。經過人工精心修剪有方頂和圓頂兩種形狀的冬青樹,兩種形狀的冬青樹就像作者在小說和戲劇裏刻畫塑造的耿直和委婉兩種各不相同性格栩栩如生的兩類人物。
緊挨冬青樹後麵是一排老槐樹,這些老槐樹有弓腰的,有駝背的,皮膚上滿是皺褶。它們成全和見證了多少談情說愛的男男女女,也學壞了,樹頭挨著樹頭,樹枝勾連著樹枝。
公園有東、西、北三個門,不分正門偏門。公園每個門其實沒有什麼門,都是兩棵有著豐富閱曆的老槐樹像兩個門神一樣分開身讓出路形成一個進出公園的出入口。
進了公園,有三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小路設計得挺高明,公園本來就不大,如果小路設計成筆直的路,一眼能望到盡頭,那公園就顯得更小了,且沒有了意境。小路設計成彎彎曲曲的路,公園雖小,卻不顯得小,就有了想象意境。
彎彎曲曲的小路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長條座椅。座椅是木質的草綠顏色,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小路設計上座椅,人坐到上麵心立刻就會沉靜下來。
公園的東、西、中植被茂密的位置,有三個帶有石桌石凳的小涼亭。公園不大,走幾圈也不累。設計小涼亭,與其說給人一個小憩的地方,倒不如說予人一個說情話的去處,設計者設計得挺細心。
公園的門、小路和小涼亭都不過三,是含有事不過三的意思吧?事不過三又是什麼意思?查一下詞典才知道,事一過三就三而竭或者下流了。
門、小路和小涼亭都不過三不是因事不過三的典故設計的,而是因公園的體量考慮的。沒有經曆事物結果發展過程,人們往往會浮想聯翩憑空臆造事物結果的原因出來。
公園南側有一個人工小水池,水池形狀是按芝城區域縮微圖建造的。水池裏有一個用上水石壘成的假山,假山頂部有冒著泡的水流下來。假山長滿了青苔,暗綠暗綠的,流水經過的青苔都垂下頭來,像是向到來的人們鞠躬似的。
水池兩側各有一片荷花,荷花喜歡出風頭而荷葉比較低調。水裏有遊動的紅色鯉魚,藏在荷葉下麵,一有人到來,便從荷葉下麵遊出來,嘴巴探出水麵一張一合著,向到來的人們討要食物。小水池天天人來人往,紅鯉魚已經習以為常和人們交上了朋友。
公園裏有楊樹,有鬆樹,還有幾棵玉蘭樹,樹木高低搭配錯落有致。沿彎彎曲曲小路栽的是櫻花樹,人工水池那裏栽了一棵柳樹。東門處有一片小竹林,西門和北門處栽了一簇簇一片片玫瑰花。
由於疫情原因,來公園的遊人不多。病例已經清零,並且幾個月來都沒有本地確診病例,遊人不管老少是男還是女,還都戴著口罩。中國人連三歲孩子都明白,COVID-19是呼吸道傳染的疾病,病毒主要經鼻、口呼吸係統和消化係統進入,一般不會輕易從其它什麼門,什麼道進去,想要不被傳染和不傳染給別人,就要戴口罩,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別人負責。哪怕沒有政府的提議,人們也會自覺戴上口罩以阻斷人們相互間的傳染。COVID-19在全球消除前,戴不戴口罩已經成為中國人自覺衡量公民有沒有公德意識的一把尺子。
鐵蒺藜老爹是戴上口罩來醫院的,小茴香和鐵蒺藜從醫院裏麵出來前也都戴上了口罩。小茴香推著輪椅上的鐵蒺藜走在前麵,鐵蒺藜老爹兒隨著他們走在後麵。
進了公園,他們駐足深深呼吸了幾口公園裏飄著的馨香撲鼻的空氣。然後,小茴香把鐵蒺藜扶下輪椅。鐵蒺藜拄著四腳手杖在前麵一顛一顛走著,小茴香推著輪椅和老爹兒在後麵一步一步跟著。走到座椅旁邊,三人都停下腳步。鐵蒺藜老爹兒坐到座椅上,說他不往前走了。老爹讓他們繼續往前走,他坐在那裏給他們看著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