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鐵疙瘩(1 / 3)

鐵如意隻帶了一個小型行李箱,行李箱裏隻放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由老公開車送去機場,搭乘上了中國航空公司的班機。

上了班機,已近黃昏,天兒雖沒暗下來,機場的燈卻亮了起來。

鐵如意坐在班機舷窗的位置,坐下不長時間班機就開始滑行。從舷窗望出去,飛機跑道一側的燈光一個亮點兒一個亮點兒從班機舷窗下的前方朝後方滑過去。隨著班機加速,那一個亮點兒一個亮點兒的燈光連成了一條亮亮的直線。

班機離開了地麵,不,從舷窗往下看,就像地麵離開了班機,經過的一個一個城市的燈光,就像聚集了一群一群螢火蟲。

班機離開了美國,錯,乘坐在班機上的感覺,是美國離開了班機,沒有感覺到班機在飛行,隻是感覺到下麵美國的疆域在退卻。

班機飛到美國海岸線上空,美國海岸線的海水裏說不準會有從中國流過來的長江水和黃河水,中國海岸線的海水裏說不準也會有從美國流過去的密西西比河的水和離鐵如意所在的美國哈市不遠的康涅狄格河的水。

班機穿過雲層飛行著,班機下麵灰白色的雲一朵朵一片片在班機下方翻滾著遊移著。班機飛行在天與地之間,就像遊走國外遊子的遊魂踏著灰白色的雲飄向遙遠的家鄉。

家鄉越來越近,心越來越緊。她想著老公,又念著老爹。鐵如意的心一頭連著哈市,一頭連著芝城。

班機終於降落在祖國滬市的土地上,鐵如意下了班機,在機場做了安檢。她經過幾天隔離,做了兩次核酸檢測,兩次檢測均為陰性。

隔離檢測完成後,她馬不停蹄立刻轉機飛到了芝城。在芝城機場下了飛機,母親開車接她在機場外等了好長時間。

鐵如意帶著行李箱一走出機場,一眼就看到了母親,她拖著行李箱疾步迎上去,迎到母親麵前,放下行李箱,緊緊和母親擁抱起來。此時無聲勝有聲,母女倆靜靜擁抱了好長時間才分開。

擁抱完了,鐵如意向母親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父親怎麼樣了,母親回她父親很好,父親的身體基本上已經恢複如初。鐵如意搖搖頭看來不相信,沒等鐵如意說話母親便回她見了父親就清楚了。

母親把女兒的行李放到車的後備箱,接著母女倆一起上了車。

母親要帶女兒先回家,讓女兒在家歇息一天再到醫院去,女兒不同意,她一定要先去醫院看父親。母親執拗不過她,隻好帶她先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鐵如意的心又緊了起來。她攜母親急急走進鐵蒺藜病房,三步兩腳來到父親病床前。鐵蒺藜不知道女兒要回國,他看到病床前的女兒,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站在他病床前的是他的女兒鐵如意。

鐵如意摘下口罩俯下身體聲音有些顫顫地輕柔地叫了他一聲:

“爸……”

鐵蒺藜剛才起床還有點兒費勁,一聽來人叫他爸就像正常人一樣一骨碌翻身坐起來,坐起來後用壓在腿下的手掐了一下腿上的肌肉,挺疼。他端量了半天鐵如意,才說:

“你,真是……如意?”

女兒緊接著緊湊簡略地回他:

“是啊,是啊。”

女兒說完急忙坐在父親病床的邊沿兒上,一手搭在父親的肩膀上,一手握住父親的手,告訴父親,她回國了,就是說她回國再不回美國了。

父親看著女兒的臉,說:

“那好,那……好。”

鐵蒺藜一邊和女兒說著那好那好,一邊對著女兒傻笑著。

女兒看到父親那傻笑的樣子,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下來。

女兒讓父親安心養病,父親讓女兒放心別惦記。

小茴香見父女倆說起話來沒完沒了,便提醒鐵蒺藜,說女兒剛下飛機,讓她回家休息有話以後再說。

鐵蒺藜欲言又止,頓了頓改了話題催著女兒:

“回去吧,回……去。”

鐵如意早晨八點多鍾下的飛機,這時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和父親告了別,母親急急匆匆拉著她走出了鐵蒺藜的病房。

母女倆走出醫院,鐵如意上了母親的車。坐在車上鐵如意想:父親的身體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她閉上眼睛,輕輕舒出了一口氣。看著母親能和父親在一起,她不免心中竊喜。真是因禍得福,父母之間不用她再操心,他們的婚姻,他們自己去複合。人老了得有個伴兒,他們早就應該複婚了。

小茴香和女兒離開後,鐵蒺藜興奮得有些手舞足蹈,他鞋也不穿赤著腳就下了床,在床下又伸胳膊又撩腿。床頭櫃上放的手機“滴滴滴”響了幾下,他沒理它,不長時間手機又“滴滴滴”響了幾下”,他還是沒理它。“滴滴滴”的聲音是手機微信的提示音,每天這種提示音多了去了,發來的信息有用的少沒用的多,他已經習慣,懶得去看了。

鐵蒺藜伸了幾下胳膊撩了幾下腿,穿上拖鞋到病房外麵的通道上鍛煉走步。他在通道上走了兩個來回,遇上了小白護士。他和小白護士互相打了招呼,小白護士說:

“大叔,您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