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應昊看不到鳳嘯的眉頭隨著他的話語擰得更緊,“……若你是那日在吾弟身邊的凡人,如今卻為何在這凶獸的軀體中?”
莫非事情真如龍沐澗所猜測,這凡人才是……
“凶獸?”白應昊一愣,“難道說……”
“不錯,我麵前的正是千年前遭受天雷的窮奇的肉身。白應昊,你究竟是……”
“窮……奇……”
鱗甲,利爪,膜翼,鞭尾。
高台,法陣,鎖鏈,天雷。
靈魂禁錮,輪回,一世又一世,在那個人的身邊。
白應昊覺得心中有股暗流猛烈地湧動起來,他聽到“嗚嗚”的聲響,不知是從自己喉嚨裏發出的,還是自己的急促的喘熄聲。
(等我!)
誰!誰的聲音!
不是鳳嘯的,也不是自己的。……對,是鳳時的,是他。但又不是他,不是那個在梧桐中時時刻刻抱著黑貓的人。是更加久遠,那個教會他愛,讓他深深愛戀的……
阿時。
腦袋中很多畫麵一下子串聯了起來。前世,今生,千年前,千年後。自己的模樣一直在變,但心中的某一處,即使一直被禁錮著也從來沒有變過。
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可是你……你為何……
我是窮奇,明明我才是窮奇,我才是你所愛之人!
煞氣一下子爆發出來,黑霧一般包圍在巨獸周身,越來越重,越來越厚。鳳嘯察覺情形不妙,急忙施展法術抵禦並向外移動。煞氣的黑霧很快吞沒了整個禁錮法陣,並還在繼續膨脹。
哢嚓,哢嚓哢嚓……
先是細微的一聲,接著不知是何物的破裂聲接連不斷地從黑霧中傳出。鳳嘯眼眉一沉,移動出洞口,周身泛起朱紅色的光芒。
“族長!”附近的侍衛喊道。
“都退後!”
鳳嘯一聲令下,侍衛們立刻撤後。鳳嘯自己也退開十來丈,一手在空中劃著,朱紅色的靈力隨著他的動作繪成法陣,一邊成形,一邊放大。
“結!”
法陣飛動起來向洞口覆去,紅光過後,一個巨大的結界牢固地把整個山頭包住。僅僅下一刻,黑色的煞氣蔓延到了洞口,接著山頭都微微震動起來。
“族長,這究竟是!”
鳳嘯不語,目不轉睛地盯著洞內的動靜。
哢嚓,哢嚓。
焦炭的外皮裂開,下麵是新生的皮膚,焦炭剝落,觸到空氣的皮膚上立刻長出一層堅硬的鱗甲。白應昊覺得身體輕盈了起來,不禁雀躍地大吼一聲,立刻驚異地發現嘴可以動了,接著頭也可以轉動起來。四肢和翅膀上的焦炭也逐漸剝落,他向前踏了一步,感覺還有什麼東西束縛著他,但那東西不堪一擊,稍稍用力,金屬的斷裂聲甚至被其他的聲響掩蓋,鎖著他的東西不複存在。他扇了扇翅膀,眼睛終於睜開。
堅硬的鱗片,尖銳的爪子,翼膜的翅膀。不錯,這正是自己,千年前被鳳時愛戀的自己!
(阿奇!阿奇!)
耳邊回響著鳳時的聲音,從那時起他就一直如此叫自己,但現在他這樣叫喚的是誰?
腦海裏畫麵又浮出來,從樹叢中躥出的黑貓咬住自己的脖子,鳳時喋著血將黑貓扔出陣外。
(阿奇!阿奇——)
嗯,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所呼喚的阿奇始終隻有我一人。
阿時……
煞氣一點點斂去,最終隻剩了薄薄一層圍繞在窮奇周圍。山頭的震動也停了下來。鳳嘯確認了再無危險,撤去封鎖山頭的結界,再次進入洞中。
洞中的法陣已經破碎,鎖鏈斷在地上。凶獸展著翅膀,轉頭看向獨自進入的鳳嘯。
“現在已能說話了吧。”
“是。”
“你仍舊是白應昊?”
“我既是白應昊,也是窮奇。”
“千年前我便一直想同你談談,不過現下卻不是時候。你既已想起所有的記憶,便應明白你在上界的處境,我想你還需在此地委屈一陣。”
“我明白。”
鳳嘯點點頭,正要離去,又聽身後巨獸發出沉重的聲響。
“請問,我睡了多久?阿時……他知不知道我在這裏?”
“僅你一人已能讓禽族大亂,若再加上我那不孝弟弟豈還了得!”鳳嘯負手而立,“你便記著你還是白應昊,在此地休養,若有消息我自會告知你。”
鳳嘯離開山洞回到梧桐宮,平台上有侍者候著。
“傳我命令,召開長老會議。”
作者有話要說:白大哥,這回圓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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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獸 6
鳳嘯、鳳懌和禽族諸位長老坐在由結界封閉的屋內。長老會議鮮有召開,不說這是鳳嘯繼位以來的首次,便是鳳懌在位時也僅召開過幾次。
“客套話就不說了,今日請諸位來是有一件要事相商。”鳳嘯開門見山道,“梧桐宮後的那座山頭裏的東西,我想諸位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