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我的事兒也焦頭爛額,許久沒問了,你現在還好麼?”

淑嫻在娘家過得倒不錯,本來娘家就興旺,華善又無賴一點,慶德頗得其衣缽,丈夫也比較靠譜,不生事。更兼夫家對她的觀察期過去了,對她的行為也表示滿意,後來要求就不那麼嚴格了,她又生了兒子,婆婆漸漸放權給她,儼然是未來主母樣子。

如今妹妹又是未來國母,不管怎麼說,最低的標準是:聽起來也頗能唬人了。西魯特氏回來之後,也記得接她回來住幾天,逢她生日打發人送壽禮去,以示娘家沒忘有這個閨女。可以說,淑嫻挺滋潤的。

淑嫻口角帶著笑影,也不那麼緊張了:“都好。”又說她兒子已經能走會說話了,前兒還背會了兩首唐詩……

說話間關氏已經來了,她是過來幫忙的。

選了瓜爾佳氏的女兒為太子妃,那是對整個家族的肯定——你家是名門旺族,你家的家教皇帝信得過,你家的人皇帝很看好。你們之前的工作得到肯定,你們未來將會得到重用。與前朝那種外戚不得幹政大多數時候是榮養相比,根本就是生死兩重天。

這是整個家族的事情。在這封建宗法製的社會下,宗族的利益是要放到前麵的,宗族的團結是極其重要的。不團結的家族,絕對是被人笑話的。石文英與石文炳關係不錯,同在京城,兩家互相照應,關氏也就過來幫西魯特氏招呼堂客們。

西魯特氏專門打發了芍藥過來告訴淑嘉關氏已經到了,淑嘉這裏就讓紅袖送去茶果致謝。不一會兒,紅袖與芍藥相偕而來:“姑娘、姑奶奶,太太們請兩位收拾一下,將有客來了。”

人一多,姐妹們說話的空間就被壓縮了,兩人都打起精神來應對往來的親友。淑嘉隻要坐著,微笑,問好。然後繼續端坐,微笑傾聽。等到差不多的時候來人告辭,點頭致意,就一切OK了。一天下來,臉都快笑僵了,可對著的全是熟人親友,不笑還不行。

外麵也很忙,因為選派了不少人手送信,家中賀客不斷,最後不得不把莊子上的人手都調了一部分來幫忙。來的客人也有講究,在這種時候,賀客也極有眼色,都掂量著與主人家的關係,無非是親近的上門的早,遠些的上門的晚。淑嘉在大挑時比較熟的董鄂氏與瓜爾佳氏都是在第二天的時候派人來道喜。如此忙了三四天,這還是在石家比較低調的前提下,也累得人仰馬翻了。

這事就像流言,過了新鮮勁兒,也就平淡了下來。石家上下慢慢也平靜也下來,收拾一下這幾天客人送的禮物,又把待客用的各種物品與消耗品進行統計補充。就靜等著宮裏有什麼進一步的指示了。

富達禮一直沒耽誤當差,他的消息比較靈通一點:“還早呢,得等這一批的秀女的去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才有正式的旨意下來。”這種通知也是分批下達的,皇帝也是人,精力再充沛也有個上限,自然是揀重要的先處理,先皇子再宗室再覺羅。如果皇帝本人看上了誰,也要另一批下達指示。

華善依舊在家裏端著老太爺的架子,用他的話說:“骨頭都長毛了還得接著裝。”

淑嘉比較關心的是參選時變得熟識的董鄂氏與寧蕙,想這兩個的家世不錯,應該是比較靠前的,果然,董鄂氏被指給了三阿哥,寧蕙被指給了簡親王家的嫡長子雅爾江阿。

淑嘉放心了,畢竟是熟人,也為她們高興,還派人去向她們道喜。下麵該準備著正式指婚旨意下達,然後擇吉日走放定等程序了,這下阿瑪能夠回來了?淑嘉心想,讓她爹一個人在福建,她還真不放心。

這些也就罷了,最抽風的是——康熙把費揚古之女烏拉那拉氏指給皇四子胤禛為嫡妻。胤禛十四了,按照滿人習俗和皇室慣例,結婚也不算很過份。問題是淑嘉是知道四福晉的,努力回想一下,這個……上一回見她是什麼時候?扳指頭一數,烏拉那拉氏她今年換完牙了沒有?

童養媳?淑嘉黑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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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京中來說,不過多了一件詭異的談資,於石家而言,不過是一陣風從耳邊吹過而已。石家與那拉氏的交情並不情,還沒到關切的程度,再者家裏看著個太子妃,對於四福晉的事情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現在石家要考慮的是太子妃的嫁妝問題,從淑嘉還很小的時候,西魯特氏已經開始給她攢嫁妝了,更別提華善在跟三藩對著幹的時候燒人家房子時順手搶的好東西。三藩肆虐的正是南方半璧江山,自宋以來,南方的經濟就超過了北方,好東西……非常多!華善還抄了很多好字畫,其中還有康熙很欣賞的董其昌的真跡。

本以為隻是整理加工的事情,西魯特氏已經列好了表,家中田產頗豐,怎麼著也要陪送一處大大的莊子、幾間鋪子,給女兒添脂粉錢。家中各式古董、擺設也很多,還有不少從福建帶來的西洋玩器。至於各色上等寶石、珍珠更是一匣一匣的,衣料也有很多。又有曆年積下來的紫檀、黃花梨等貴重木料,足夠使了。

西魯特氏一樣一樣地與女兒、兒媳婦們點著,越點下去越覺得事情還不算難辦。覺羅氏一直靜聽著,此時卻道:“這嫁妝也不算很薄了,可有一條……都是婆家收拾好了房子,娘家去量了尺寸看布局打家具……”現在你敢跑到毓慶宮去量房子嗎?!你打探皇太子住處的布置,想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