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尷尬的,即使聽著官位高,也總要行事小心謹慎。
今天,巧了,太子一路送著皇帝。他們原本跟著太子送行的,回來的時候太子也是一步三回頭,他們就看到小太監殺雞抹脖地使眼色,過去一問,前腳出了紫禁城,後腳來了一堆文書。
皇帝出行,是這樣規定的,日常性的事務,不必全交到禦前,統統交給皇太子處理。隻有非常緊張的又或者是特殊的文件,才直接報送禦前。
這回來時間實在不湊巧,這封奏折發的時候,是直接報給皇帝的。它在路上的時候,皇帝圈了欽天監選的日子,等它到了,皇帝也走了。就都留給太子了,同樣類型的文件還真不少。
胤礽需要把密折挑出來,並不打開,轉快馬送給康熙親自拆閱。而其他的文件,他要先看一片,寫個夾片、有的還要寫條陳,最後具本,一塊兒再轉給禦前。當然,分類的工作由大學士們、章京們先期做了,他隻要做後期核查整頓就好。
踏入乾清宮的宮殿區,老遠就看到張、李二人在殿門旁等著。見到胤礽,急著迎了回來:“太子殿下,今兒還有密折,可聖上已經出京了。”胤礽心裏一估算,一麵伸手往前一指:“進去再說。”
到了地頭一看,桌案上堆了不少本章,張玉書、李天馥已經分類整理好了,單等他下決定。胤礽道:“把密折即刻快馬呈至禦前。”張玉書一個眼色,兩個小監一起上來,檢查一回封條,再數一數數量。出門兒,轉給侍衛,再交信使。
胤礽回過頭來就開始看折子,看到一個好消息——阿必達奏哈密擒獲厄魯特人土克齊哈什哈,係害使臣馬迪之首犯。
“這個哈密!”胤礽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拿指背交錯地敲了敲折子,“倒是一心向善啊!又立了一功。”
張、李二人都是瞄過一眼的,知道這說的是哈密回部,先擒葛爾丹之子,後捕謀害朝廷使臣之首犯。
說話的功夫,胤礽已經把最要緊的一疊折子粗粗掃了一眼。然後對小太監道:“怎麼這麼沒有眼力勁兒?給兩位大學士看座兒。”
看什麼座啊,本來就設了繡墩的,隻是他不發話,沒人敢隨便坐而已。兩人謝過座,一人一邊兒端著坐了,一主二賓,商討著各樣事件。
直到日過正中,才把該批的批、該轉的轉了,胤礽又提起筆來,另寫一封自己的折子。一麵寫一麵說:“兩位且等一等。”兩人不知他還有什麼事情要說,隻得把要告退的話又咽了下去。等到胤礽寫完了,晾一晾,打包快遞走。此時過了飯點兒已經有三個小時了,胤礽含笑邀兩人一道用飯,巨靦腆地說:“餓了,忘了時辰了,兩位都餓了罷?好在事兒都辦完了,用膳的時候也不用想著還有折子沒看了。”
兩位麵麵相覷,與太子吃了一頓詭異的工作餐。這太子,有點兒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這種邀臣下一起吃飯的事兒,太子心情好的時候是會辦的,但是這態度,也太隨和了吧?
皇太子昨天晚上新領悟到的技能,待人要和氣。
太子妃待寧壽宮、乾清宮等處的人,那是相當好的,以致於皇太子有些不滿:“不要自降身份。”卻被那位呆子認真地說:“對長輩身邊伺候的人,也要有禮才是。對他們和氣了,他們在長輩們那裏說的做的也都盡心。”
自以為待寧壽宮、乾清宮兩處還算很客氣的皇太子沉思,開始解讀:客氣與和氣那是兩回事兒,客氣了,他們頂多不說你壞話,和氣了,興許會給你說好話。雖然不在意,不過,因為跟自己親近了,那麼有意無意給自己討厭的人下個絆子,也是一件非常可樂的事情呢。
這個……瞎掰的功力達到相當水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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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家的呆媳婦兒如今根本沒辦法把全副精力放到這個二太子的身上,她現在一心好幾用,除了日常的陪聊(皇太後處)、社交(妯娌處、偶爾還有小姑子)、家務,太子妃還要擔心一下丈夫(這個目前少了一些)、照顧兒子(正在努力教他說話、走路),如今又添了一樣——掛念在前線的父兄。
從皇太後那裏出來,淑嘉與三福晉、四福晉慢慢地踱步,閑話道別,宮妃散了好辦自己的事兒。三福晉道:“我們家那一位隨駕一走,家裏亂糟糟的,還得收拾。弟妹那裏也是罷?你還是雙身子,總得保重。”
淑嘉道:“我是沒這個要操心的,卻掛心我阿瑪和哥哥。”
四福晉肚子已經很大了,走路也由小宮女攙著,怕出意外。此時一手抵在腰後,一麵輕聲道:“家裏的事兒,不過是吩咐一聲,也不用我自己動手。我娘家也沒什麼人隨駕,隻是……十二妹妹近來有些不大好,我須得看一看去。”
三福晉因問:“不是說隻是偶感風寒麼?”
淑嘉也問:“是什麼時候的事?我竟不知道的。我單知道妃母有些微恙,今兒見著已經大安了。怎麼妹妹又——”
一麵說著,宮妃們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四福晉便簡略解釋了一下:“是昨兒才病的,因汗阿瑪出行在即,並沒有敢驚動大家。許是額娘病的時候侍疾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