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維持一個良好的關係,但是,先前的交際,太官方。不客氣地說,是一種裝13式的‘禮賢下士’,有點兒像劇本兒。正規,卻不湊近。相互之間都表達了善意,這種善意卻並不深入。有點兒像隔靴搔癢,解饞了,卻不管飽。

現在呢,胤礽的笑容真誠了許多,語氣也非常誠懇,眼睛很認真。隻要這三樣有了,加上他太子的身份,很難有人不被打動。費揚古的心裏,太子比康熙差了一截兒,這也是正常的,但是現在,依稀有了點康熙的影子。費揚古對胤礽的好感也就來了,雖然太子以前架子大了,現在看來,至少是懂事了。

馬思喀這裏,卻是有些驚奇。他做過內務府總管大臣,與胤礽接觸得要多一些,對太子爺平日裏無意識表現出來的‘惡形惡狀’則更為了解。現在看他居然變成一副好孩子的模樣,不由感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希望這位爺繼續保持,這樣大家以後才有好日子過啊。

無論如何,胤礽的形象是越來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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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見嶽父,又是另一種情形。石文炳比費揚古還客氣,富達禮比馬思喀還規矩,慶德同學倒是活潑一點,卻因為父兄都在,也老實得不得了。

胤礽很鬱悶,怎麼這仨跟老神棍差那麼多呢?想起老神棍,又有些不自在。這年頭的人其實都有點迷信的,法律裏還有規定,詛咒作法一類的要受罰。也許,他說得對?

和善地轉達了太子妃的問候,表揚了慶德同學的功勞,也肯定了石文炳一直兢兢業業地甘為群眾打基礎、富達禮安守本份……胤礽鬱悶地去找他汗阿瑪。

康熙聽說了他的遭遇,非常同情:“石文炳和富達禮,朕問話的時候也是多一個字不說的。慶德……”一定不要想他身上華善的影子,“也是極安靜的。”最後一句說得心虛。

胤礽不吭聲了,康熙道:“你也乏了,去睡罷。多與他們處處,他們話就多了。常人見你,多有敬畏之心的,親近了就好。”總比一直親近索額圖強。康熙對於胤礽隻問了一句索額圖,得知不在,就沒有再追問,表示出了滿意。

胤礽心裏,卻仍然在猜,索額圖到底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兒?想派人查吧,發現,他手頭居然無人可用了,往常這種事情,可以派索額圖去辦,現在……胤礽心裏煩亂,作一個有妻有子、事業也算有成的男人,居然有控製不了的事情,他不舒服了。

有一種被控製了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至此,這一場戰爭戲算是寫完了,現在是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底了。唔,馬上就要熱鬧起來了,明天開始,九龍會陸續登場唱大戲了。

我要申明的是,兩次參加了對準噶爾部戰役的索額圖同學,他一直都是鞍前馬後,要麼前鋒、要麼有其他差使,他老人家不在京城,沒有攛掇著太子‘斷糧,把康熙餓死在草原上’。

太子同學即使是在曆史上,也是認真負責地做好後勤工作,然後被表揚的。康熙上諭裏明確表示對太子很滿意的。太子本人沒有餓死他爹的不良企圖,至少現在沒有。

最後,即使他想,索額圖還被康熙扣手心裏當人質呢,要餓,也會先餓死索額圖。太子不會那麼傻,把索額圖給餓死的。

至於傳說中直接執行斷糧政策的噶禮同學……人家三十五年的時候跟著於成龍督糧到前線,康熙一見之下非常欣賞,幹脆在三十六年把他弄盛京戶部去呆著,他……也沒有對康熙做什麼。

解釋完畢。

111 康熙的如意算盤

一燈如豆,一人瀕死。

一世梟雄葛爾丹如風中之燭,眼瞅著要熄了。他本就病得不輕,加上失敗的打擊,困頓的處境,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被慶德打了悶棍之後,也就是剩下喘氣的力氣了。一路上,他有鍾齊海照顧著,又被費揚古下令要帶活的回去,一直在吊著命。

葛爾丹一路向南,心裏明白,自己這是去做俘虜,可他不願意。然而想死都由不得自己,被敲了頭,行動都不利索了,心中憋屈可想而知。

康熙對這個俘虜還是不錯的,好吃好喝地供著,由於他還重病在身,連展覽一下都不行,讓康熙頗為怏怏。

然而葛爾丹心裏,是寧願死,也不願意做俘虜的。自從被俘,開始是病著不能說話,後來是幹脆就裝啞巴。反正他病得很重,誰也不能說他是在裝病。連康熙親自來看他,他也是眯縫著眼兒,從那一道眼縫兒裏還能依稀看到他的眼白。

他不肯吃飯,鍾齊海勸他:“我聽說有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受些恥辱又如何?當年成吉思汗也被仇家抓過,還不是建了不世功業?”

葛爾丹心中苦笑,成吉思汗從仇家逃出來的時候才多大?有大把的青春可以奮鬥,自己已經五十四歲了,垂垂老矣。老家又讓年輕的侄子給抄了,從名義上來說,策妄阿拉布坦比自己更正當。

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想回家,是千難萬難。葛爾丹的閱曆和直覺都告訴他,康熙的本心絕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是個‘仁君’。與其苟延殘喘,不如一死了之。葛爾丹冷笑,康熙這樣的皇帝,愛個好名聲,所以留著自己的兒子都不殺,想拿他們一家做他的活招牌。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