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圍著如花似玉的老婆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康熙家的小老婆都是這樣了,進門兒早,早就把這當自己家了,平素處理些內院的事情,也頗有發言權,甚至隱有主母之勢。等到福晉進門兒了,自己要跪迎了,才是兜頭澆下盆冰水來!心都涼了。
王氏還不比老五家的劉佳氏,已經生了長子、現在還揣著包子,正室家世又略有不足,側室心裏還頗有底氣。也不像老七家的納喇氏,已經兒女雙全,丈夫又喜歡。
她攬鏡自憐,也得承認,自己長相上雖是不壞,比起八福晉卻已經大上三歲了。她跟著胤禩好幾年了,原該算是搶著先手的,卻……一點兒消息也還沒有。
老七家的納喇氏,雖是側室,卻是能當小半兒家的。七福晉納喇氏過門兒到現在,也沒能把大權全攬了過去。八福晉則不同,單看她進門的氣勢,整個頭所裏就沒人敢跟她哼哼。即使是原與王氏比較熟悉的下人,也極有眼色地聽八福晉的話了。
除此之外,八福晉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她。進門兒還賞下了套頭麵、幾匹緞子,除了正常的立規矩,都沒讓她伺候著。
可王氏,依舊是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壓力。
八福晉一來,開始還是羞澀媳婦。九朝回門兒,就化身當家主母,立起了規矩。如何作息,如何當差,無事不得閑逛,門禁嚴得不得了。王氏連串門兒的樂趣都沒了,悶在自己的屋子裏,實在難受。
可八福晉做的,細細掰開來看,全是照著規矩來的,憑誰都不能說她在虐待人。王氏隻有盼著,八阿哥新婚過了,福晉懷上了,然後能輪到自己有個孩子,也好有個指望。
分給王氏的宮女四喜兒快步走了進來:“主子。”
“快別這麼說了,我又是哪門子的主子?”
“唉呀,是正事兒,您就先把這些放一放吧。”
“什麼事兒?”
“方才啊,奴才打那邊兒過,聽著前頭的諳達說,萬歲爺要奉皇太後去盛京謁陵。不知道這回是哪些爺們隨駕呢,隨駕的爺們必要帶家眷的,家裏總要留個看家的,這回——您是不是求求爺跟著過去?”
王氏苦笑:“爺與福晉正是新婚,你說呢?”
四喜兒泄氣了:“您別這麼著啊,好歹……”好歹什麼呢?
王氏心說,要是兩個主子一道兒走了,我倒省心了,眼不見、心不念。不過……要是能跟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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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想了,康熙是奉皇太後謁陵去了,不過沒帶著八阿哥。本次謁陵,命皇長子多羅直郡王胤禔、皇三子多羅誠郡王胤祉、皇五子多羅貝勒胤祺、皇七子多羅貝勒胤祜、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俄、皇十三子胤祥隨駕。
胤禵大為不滿,纏著康熙好一陣兒:“兒子跟十三哥一向是焦不離孟的,汗阿瑪,就帶兒子去罷。”
康熙不為所動,胤禵怏怏而去。
康熙搖了搖頭,德妃近來有些小恙,是以這回把老四和老十四都給留了下來。太子是留著監國的,而老八……留著為中央集權作貢獻。
臨行前,康熙把留守的幾個年長的兒子叫過來談話,胤礽、胤禛、胤禩都到了。
關於會議,從來都有一個規律,人數越少的會議越核心。如果本次會議人數眾多,那就隻能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作一些太陽下的決議。這回康熙說的話很正規:“朕奉皇太後詣陵,京中事務交付爾等,勿要盡心國事。”
胤礽打頭,兄弟三個齊聲應了。
康熙先說胤礽:“一應事務,你都是熟悉的,按原先的規矩辦就好。四阿哥、八阿哥初涉庶務,許有不到之處,你是兄長,多多提點才是。”
胤礽朗聲道:“兒子遵旨,”而後細數,“汗阿瑪已命吳琠代張玉書之缺,諸般要務已安排妥當,兒子們看家,不過用心而已。且四弟認真、八弟用心,可補兒臣之不足。”
康熙對胤礽的回答顯然是滿意的,含笑道:“你也不必過謙。”
然後說胤禛:“你辦差不久,要多向底下的大臣們學學,有不懂的地方,可請教太子。”
胤禛小有激動,耳朵都泛著粉紅,聲音也不由高了起來:“兒臣當盡心竭力,為汗阿瑪辦好差,給太子當好幫手。”
康熙讚許地一笑:“得空多看看你額娘,她病著了,你十四弟又還小。”
胤禛的興奮點瞬間冷卻,垂手道:“嗻。”
對胤禩說的也與胤禛差不多:“正藍旗下,能君頗多,你要虛心請教才好,”額外說了一點,“你還是新婚,也不要因公而忘私。”暗示要努力造人。
胤禩的表現比胤禛這個哥哥還顯老成:“嗻。”
公開召見完了,就是私下的小會。
康熙對胤礽真稱得上是盡心盡力了:“你我父子又要分開了,我也想與你同行,不過京裏不能放下,你先辛苦一陣兒罷,等弘旦長成了,咱們父子就都能閑下來歇歇了。”
胤礽嚅囁了一下:“越長大嘴倒越拙了。以往每每送汗阿瑪離京,總想著放賴,說,又有多少多少回不得跟著走,又得多長多長日月不得見,上回一道兒離京是多少年前的事兒。如今,不過一個想字而已。汗阿瑪自不缺人伺候,兒子,隻好道聲珍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