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叫太子逼退的麼?他在太子跟前還有臉麵作保麼?”揆方認真地考慮著事情的事行性。

“不退,就沒臉麵,退了,就有臉麵,”明珠耐心地解答兒子的問題,“而且,他會想為我做這個中人的。”

過年了,正是趁亂接觸的好時機。不過不能自己去,要派兒子先作個先鋒,明珠自己“病”了。

明珠所料不錯,索額圖確是有些意動的。到底是在金字塔尖兒上混了多少年的人,在經受了打擊之後是冷靜了、反省了。摸到了康熙的脈門,和諧。

再者,索額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的。

太子還沒登基呢,變數很大,需要謹慎地鞏固地位——這是在為太子考慮。

我已經退下來了,能表現得地方很少,偶爾也要證明一下自己有用,從而惠及子孫。

索額圖也頗為懷疑明珠的意圖,上一刻還不共戴天,現在卻要同舟共濟。索額圖就怕明珠這是要給他下套兒。

明珠半真半假地通過去索府拜年的兒子示意,索額圖表示出了驚訝,但是很快同意與明珠見上一麵。

“什麼?你要把孫女兒許給石家?”索額圖以為自己聽錯了。

明珠道:“我隻是有這個打算罷了,石家的三兒子一表人材,人品也好,有何不可?”

索額圖一副你吃錯藥了的表情。

明珠歎道:“我已經嫁出去三個孫女兒了,想到第四個孫女兒歸宿,突然間……老索,你今年多大了?我今年多大了?行、將、就、木。隻盼兒孫能夠平安罷了,你說是不是?”

索額圖嘿嘿一笑:“當今之事,咱們旗人,旁的不說,平安倒是真不難呢。”明珠還是真病了呢。

接下來,明珠卻絕口不再提婚事了:“想當年,你我還年輕……”他們倆的革命友誼最深厚的乃是在誅鼇拜的時候,過了這一場,那就是互相踩了。言下之意,他想脫了直王,而最直觀的表白就是我跟你們上船。

索額圖是抱著不爭不失的心態來看這件事情的,明珠能不作對,那最好,如果有什麼陰謀,他也不會坐以待斃。反正他老人家已經退休了,出什麼事兒連累不到太子頭上,太子置身事外反而能夠撈他出水。

索額圖很不放心地說:“這事兒我也說不準,再者石家還在”

明珠笑眯眯地道:“也不是非他不可,聽說伊桑阿家有幾個孩子也是很不錯的。”那是索額圖外孫。

索額圖狐疑地看了看明珠,明珠淡定地回望,心裏苦逼到了極點。不是遇到了豬頭小隊長,他也犯不著被索額圖打量啊。索額圖這一抽身,真是跳出火坑了,反是自己身後粘了塊甩不掉的牛皮糖。

索額圖的氣色真好啊,明珠有些羨慕了。這種羨慕也透過眼神傳達給了索額圖,幾十年的老對頭了,彼此之間比對老婆都熟悉,這兩位估計不是天天琢磨老婆在想什麼,卻必須琢磨對方在想什麼、一舉一動有什麼涵義。

索額圖看到明珠的目光也是一怔。這種目光,順風順水時候的索額圖不會懂,焦頭爛額時候的索額圖也不會懂,現在,他看懂了。是啊,弄到現在,鬥得可真沒意思了。

出於謹慎,雙方都經過了幾番試探,明珠甚至強行命令明黨核心成員停止了所有敵對行為。明珠接著生病,病到在五台山上的康熙都知道了,索額圖也親自探過病。索額圖也通一點醫理,摸一把脈,明珠是真的脈象不穩。索額圖這才開始相信,明珠是來真的了。

索額圖不是不想尋找原因,可惜原因在胤禔那裏,明珠府裏是怎麼也打探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