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路上都還算順利。淑嘉就是有人見的時候見見人、背背胤礽給的小抄,不用接見命婦的時候抽空偶爾與李氏、瓜爾佳氏聊聊天兒。這兩個人行動比太子妃更不自由,太子妃怎麼說也是正經主子,她要真說“我出去走走”,隻要玩得不過火,還是能夠達成夢想的。李氏與瓜爾佳氏根本就是連這樣的話都不敢說出口來。

太子妃有召,她們也樂得走動走動,透一透氣。李氏與瓜爾佳氏都帶著比較顯著的,呃,“康熙家族小老婆相”,麵相上帶著清秀柔媚,瓜爾佳氏比李氏更多出一點少女不知愁的天真爛漫來。

十三阿哥的院子裏隻得瓜爾佳氏一個正常女眷,說話也是算得上數的。十三阿哥娶妻的日程還沒正式確定呢,瓜爾佳氏一時還沒感受到嫡福晉將至的壓力。淑嘉看她這個樣子,也隻好揀些無關緊要的新聞來與她說。

瓜爾佳氏剛入宮沒多久,淑嘉便向她打聽現在宮外流行的衣服首飾樣子一類安全話題。瓜爾佳氏一路上在陸路行的部分還好,上了船就開始暈船,吐得七昏八素,今天倒是不吐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精神卻很好:“宮外有什麼風氣,哪能與宮中的氣度相比呢?倒是宮裏的許多秘法,外頭都爭著學呢。”

李氏年長幾歲,又是在正妻手下混了好幾年,雖在四阿哥府裏也算是一號人物,卻比瓜爾佳氏更謹慎。問什麼就說什麼,很少會擴展。老老實實地說:“如今外頭的頭發也是越梳越高了,頭上的首飾也越發大了。”

她們能說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比及南下到江浙一帶,天氣漸暖,景致也好看了許多,淑嘉要見的人也多了起來。天朝自古設置行政區劃,不是按照麵積,而是按照人口密度來的。一個地方,管你是幾平方公裏還是幾十平方公裏,隻要人口數一樣,多半行政級別也差不多。越往南下,人口密度越大,官員也就越多,淑嘉要見的誥命數量也越多。

淑嘉因為這樣的交際應酬,連看風景的心情都淡了。

不看風景了,淑嘉在更多的時候總是想著“不知道弘曈上學適應不適應?”、“回去之後弘晷還記不記得我呢?”、“春天到了,後花園兒是不是要修整一下?”

就這麼一路走了下來。路上卻又添了一樁喜訊:十三阿哥側室瓜爾佳氏被確認有了身孕。原來人家那不是暈船,根本就是孕吐!瓜爾佳氏被打包送回京城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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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少了一個聊天的人,日子更加無趣了起來。

對於前麵胤礽與弘旦的表現,反倒漸漸地不那麼擔心了。前麵的事情她是無法旁觀不假,卻可以問人,跟著胤礽的太監、跟著弘旦的太監,還可以把兒子叫過來慢慢地問。同一件事情,如果有條件的話,淑嘉會問兩個以上不同的人,然後還原出比較客觀的場景。

胤礽每日回來,言談間也會涉及到一些當天發生的事情。“衍聖公孔毓圻到了。”、“河南巡撫來朝,我呆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都是些尋常事,再問其他人,也得不出太子表現不好的結論來。淑嘉安慰自己:也許是他靠譜了呢?

皇太子現在很靠譜了。

胤礽這個人,身上還帶著一絲表現欲。呃,人的身上都會有一絲表現欲啦,既使是靦腆的人,在他擅長或者喜愛的領域還是會雞血一下的。

胤礽一直是個焦點人物,習慣在聚光燈下表演,久而久之舉手投足間就會帶上一點舞台效果——此人有搶戲的習慣。跟皇帝同台表演的時候搶戲,這是一種自殺行為。康熙是個寬容還縱容兒子的人,以前胤礽這樣做還沒有發生過危險,以後要是還這麼下去,就不能保證還會不會安全了。

胤礽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很理智地克製自己。越這樣,越覺得自己做得不到位,現在幹脆祭出“躲”字訣。躲也有躲的訣竅,康熙南下,路過張英老家,把他也給捎上了,三月裏是康熙生日,康熙有令,命張英隨他回應,給他唱完生日歌再回來。

胤礽就借求學之名,拉著張英縮於一角,讓康熙帶著弘旦上台顯擺去。弘旦演技還嫌稚嫩,搶不了他祖父的戲,相反,祖孫倆配合得天衣無縫。

張英加入南巡隊伍後還在裏麵發現了另兩個老熟人:明珠、索額圖。心裏大吃一驚:這兩個人是怎麼混到一起來的?

張英致仕,雖然還能看得到邸報,可是京中的消息就不靈通了。他還不知道明珠、索額圖已經和解,當然,京中能看出這兩人和解的人也沒幾個,猛然一見貓給耗子撓癢癢,這種詭異的情景真能閃瞎人的X眼。

胤礽卻笑道:“正好,都是熟人,我那兒倒是帶了些好茶,不妨一同坐坐。汗阿瑪正在批折子、見人,這會兒是不會差遣人的。”

四個男人,四種身份,明珠捕捉到張英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訝,抿了一口茶水,微苦,又有回甘。清清嗓子,明珠問候起張英的身體狀況了,其實明珠比張英年紀還大著些呢,不過張英是病退,明珠方有此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