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每年見落選者也就那麼幾句話:“也是咱們緣份淺,你們回去好生過日子,總要和和美美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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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壽宮的告別會一結束,淑嘉就攜淑怡往東宮而去。今天她依舊是步行,淑怡跟在她身後半個身位。出了寧壽宮大門,淑嘉與佟妃作別。佟妃對淑怡道:“這些日子你姐姐可是憋壞了,想把你叫過去說話又恐壞了規矩,落在人眼睛說你們輕狂,誤了你的前程,隻好把我支使得團團轉,來來去去地看你。這下好了,你們姐兒倆好好說說話。”

淑嘉道:“這些日子多虧妃母看顧她了,還給謝過妃母?”

淑怡上前一步,對妃母一禮:“謝貴妃。”

“看她這樣伶俐,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還要再囑咐。得啦,我也該回了,他們回事兒的怕不已經到了我那裏堵門兒了。”

“恭送妃母~”

“淘氣。”

淑怡又退後一步,與淑嘉一道目送佟妃上輦,跟著淑嘉過來寧壽宮的紅袖才上前對淑怡道:“三姑娘大喜。”

淑怡羞澀地低下了頭:“你也打趣我。”

淑嘉道:“有話回去再說。”

再次來到東宮,淑怡的身份已經不一樣的。上一回她是作為太子妃的妹妹過來的,這一回雖然還是太子妃的妹妹,卻有添了一重身份,似乎更名正言順了些。雖然還沒有走儀式,正式的旨意還要石文炳接,然而在宮裏已經了話了的情況下,她這個裕王福晉也已經是坐實了。

東宮對於未來裕王福晉卻不用再改禮儀,上回來是怎麼對她的,這回來還是怎麼對她。身份再變,她與這東宮的主子的尊卑關係還是沒能被顛覆。東宮眾人對於淑怡的再度到來,倒是沒有什麼心理壓力,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淑怡再次踏進東宮,心情是舒暢了許多。原來先前家裏一直說的:“好好準備,你的造化小不了。可不要把煮熟的鴨子給弄飛了,那就麵上無光了。”是說的這個!親王福晉!

她是庶出,做了福晉,對生母也是有好處的。又有,這指婚比自家聘嫁的優勢就在於,它是皇帝決定的,具有法律效力,諸如休妻這樣的事情是幾乎不可能生的——除非皇帝又讓你離婚了。有了指婚這道手續,哪怕在公婆麵前,也能抬得起頭來。

到了端儀宮裏,眾宮女太監都是認得淑怡的,一齊上來道賀,淑怡也羞澀地應了。歡騰了一會兒,淑嘉便使眼色叫青衿去了一盤子的金銀錁子來:“他們好歹賀了你一回,你賞他們罷。”

淑怡袖子裏本還有幾個荷包預備著的,夏天衣服裏能藏得少,一眼看過去,太子妃身邊伺候的人數越過了她袖子裏的荷包數,她就沒拿出來,心裏正悔著呢。聽淑嘉這樣一說,驚訝地抬起了頭。

青衿已經盈盈走上前,端著盤子在淑怡很側站定了。淑嘉一揚下巴:“快著些兒,我還等著你說話呢。”

淑怡對淑嘉一禮,這才上前分了賞錢。紅袖笑道:“主子這樣大方的時候可不多啊。”

淑嘉道:“你個沒良心的,弘旦生日、弘曈出花兒、老五過百日,就連我自個兒的生日,我什麼時候短了你的賞?”

紅袖把個金錁子往袖子裏一收,隻管抿嘴衝淑嘉直樂。

看淑怡分完了賞,紅袖上來扶起淑嘉往西暖閣的書房裏走,淑怡趕緊跟上。淑嘉並沒有端坐在寶座上,而是坐在書房的小榻上。新領了賞的宮女太監手腳也快了幾分,擺點心、上茶水,須臾妥當。

淑嘉在榻上坐了,一指對麵的位子:“你坐到這裏來,我們說話也方便些。”

淑怡謝了座,斜簽著身子坐了,就聽到她姐姐問:“這兩個月在那邊那兒住得,覺得比在我這裏如何?”

淑怡帶著標準的微笑說著標準的答案:“自是姐姐這裏好,過得鬆快些。那裏雖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又有些吵鬧。”

淑嘉一挑眉:“我這裏比家裏如何?”

淑怡一頓:“不知道為什麼,我倒覺得到了姐姐這樣,與在家裏一樣親切。”

“哦?你在啟祥宮那裏住,覺得比家裏如何?”

淑怡停頓的時間長了些,下決心道:“宮中天家氣象,家裏……生長之所,家裏住得習慣些。”

“這回不一樣了?”淑怡聽到了姐姐打趣的聲音,神經馬上繃得緊緊的。

淑嘉卻又不說話的,撥弄著蓋碗,淑怡忍不住輕聲道:“二姐姐……”

淑嘉把蓋碗又扔了回去,出一聲脆響:“你再說,家裏與我這裏是一樣親切的?”

淑怡小聲道:“還是家裏自在些。”

“你把我下麵說的話給記牢了,沒時間給我說第二遍了,明白麼?”

淑怡不知就裏,仍是乖乖點頭。

“以前嬤嬤們、姑姑們教你的那些,都不算,我現在說的才是你的第一課,”淑嘉肅容道,“身份是車、學問規矩是馬,你,才是趕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