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妻是正經的郡主,而安王老福晉既是索額圖之妹又是宗室長者,三個人都有國家喪葬福利。京裏把報告打上去,康熙知道了,胤礽也就知道了。
康熙看了消息的時候就歎氣了,三個人麼,都按例就是了。然而赫舍裏氏的葬事,來的實在是不巧。老爺子都想再收拾收拾安王府了,人家老太太死了,康熙不好意思在這當口下重手,隻能按下不提。
赫舍裏氏也不知道是命好還是命不好,她還是順治時期的記名女子,要是真入了宮,那就是個炮灰女配,好一點也就是個布景板——順治朝的皇宮,董鄂妃一人當關,眾人難當。索尼也有本事,愣是不知道怎麼操作的,就把閨女給拎出來嫁了。
嫁人吧,居然嫁了個嶽樂!嶽樂當時已經死了倆老婆了(祥瑞程度與康熙有得一拚了),此人年紀大赫舍裏氏好多,老夫少妻實非良配。沒想到,嶽樂與這個三繼福晉卻是投了緣兒,兒子、女兒接連著生!嶽樂的仕途也是一路閃爍,成了親王,蔭封數子。
原本一切都順順當當的,嶽樂死了,她兒子降級襲爵,康熙開始清算。但是外孫女兒又指給了皇子,真是令人看不清帝王心術。
好吧,不管怎麼說,安王府扛住了壓力,康熙呢,也要麵子。兩下相持,日子也過得下去,又有八阿哥這個外孫女婿,生活不說美好也是平靜了。這時候又暴出兒子鎮魘的醜聞來。
老太太一氣之下就病了,年紀又大了,雖有兒孫伺候著,還是很快掛了,都沒能吃上康熙四十六年的餃子。
康熙心下暗忖,安王府都這樣了,暫時放一馬吧。畢竟是宗室不是?康熙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殺滅宗室,而是……從某些勢力過大的王府裏抽一點勢力出來,平衡平衡。
康熙批示,著禮部依例而辦。
胤礽看著康熙的指示,其中給揆方妻撰寫墓誌銘的,卻是年羹堯。不免留了一下心,此人有些能耐,科舉入仕,中進士、入翰林,現在已經混成侍講學士了。這人與觀音保是連襟,可惜了,他老婆死了,前年還續了弦。
看康熙指示完,胤礽收回了目光,心道:安王府又逃過一劫。又請示康熙:“汗阿瑪,景熙當如何處置?這事兒越拖,議論越大,快要過年了,您明年還要到南邊兒去,您看?”
康熙恨得咬牙,想想自家大兒子都被關了,真想把景熙也圈了,他也真準備這麼做的,結果……景熙媽死了,讓不讓他哭靈呢?康熙拎過雅爾江阿請示的折子,筆尖殷紅朱砂落下,把景熙抹成閑散宗室,發往烏裏雅蘇台效力。順手,又把與景熙關係好一點的幾個兄弟,以常相聚飲、不安份為由,抹成閑散宗室,省了好幾分工資支出。
胤礽挑挑眉,罰得不輕,安王本支卻是毫發未傷,真傷腦筋啊!誰主政,都不能允許某府在某旗裏勢力過大的,安王府,還得削。統共就這麼些旗人,不削他們,康熙的兒子們、他胤礽的兒子們,要往哪裏放?
這一趟門兒,也是散心、也是祭奠亡靈,也是拉近關係。可京中的陰影偏偏追著他們不放,直到聖駕回京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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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五年與康熙四十六年之交,四九城裏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氛圍。權貴之家比較消沉,各家的姻親關係錯綜複雜,三個女人的死亡,牽連了一大批人跟著要吊喪。就是要慶祝,也要稍微注意一點兒才好。比如,你跟明珠家有親戚,炮仗就少放一點,過年的戲酒,別硬拉著他們家的人來。
石家主母死了母親,熱鬧不起來,這家的姻親廣布京城,熱鬧度遂大減。
覺羅氏、赫舍裏氏都是皇室、宗室的親戚,宮裏有BOSS坐鎮,可以不避諱,宮外諸王府卻是要收斂的。
最鬱悶的是八貝勒府。八福晉的外祖母死了,這位不是親外祖母,卻也照顧她很多年,感情還是有的。還有,八阿哥因惠妃的關係,與明珠那裏也算是親戚,現在揆方的老婆死了,也得吊唁一下。
八阿哥更有一愁,老爺子已經劃下道兒來了,他要怎麼辦?他人緣人好是不假,但是這些人裏,如今還有多少人會鐵了心的扶著他跟現任皇帝、跟繼任皇帝死扛?
一個大大的問號!老十的舅家,是一大力量,本與他關係不錯的,直到冊立太孫之前,還在曖昧著。太孫一立,也就剩下個酒肉交情了。又有佟家,在康熙朝,佟家是牛氣衝天扛得過五大世家的。可是他們家現在就隻有一個隆科多還與自己走得近些,佟國綱一支已經有眼色地靠攏組織去了,佟國維雖沒放□段,卻也是穩坐釣魚台,死活不肯表態,絲毫沒有“我挺你”的意思。
八阿哥思前想後,赫舍裏氏的喪禮他照舊出席,卻並不插手幫助招呼的事宜了。八福晉一頭哭得昏天黑地,洗完臉,清醒了一下腦子,催他去幫忙照看:“安王舅舅病成這樣,不大能理事,華玘還年輕,原本還有幾個舅舅……現在又……你幫忙照看一下前頭。”
八阿哥道:“這差使不歸我管,外頭有禮部、有內務府,我這一插手,倒顯得他們不會辦事一般。這時候心裏起了疙瘩,在這事兒上跟你磨牙置氣,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