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也好商量。更不要提皇太子也隨駕而來,怎麼著也不會讓人落井下石。

太子妃知道這些情況,得益於她生了個好兒子。弘旦被康熙帶在身邊教導,總是能聽到見到許多事情。他今年十二(虛)歲了,算得上是個大人了,康熙也有意讓他接觸政事了。

母子相處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共同經曆的事情也少了些,弘旦回來給額娘請安,也常常學一學他阿瑪,把外麵發生的“趣事”舀出來當話題說一說,以保證感情聯絡的順暢。

隻是石文晟這件事情,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是有意不讓淑嘉知道的。弘旦是不想讓母親傷情,胤礽是已有想法,還要看執行情況。

兩個家夥的算盤打得叮當響,完全忘記了一件事情:弘旦身邊至少有一半兒的隨從是從東宮出去的,東宮的事情,太子妃說了算。混到現在,淑嘉不能保證東宮再無一人有異心,至少他們夫婦、他們兒子身邊的人,她是都舀得住的。

好歹也是個太孫,再儉省也沒有獨個兒亂躥的道理。

作為一個關心兒子的好母親,太子妃理所當然地把太孫身邊跟著的首領太監郭朝用給叫了來:“太孫今日如何?”叫太監不叫嬤嬤,乃是因為弘旦已經長大,嬤嬤也被打發回家了。

郭朝用倒是時常給淑嘉帶來有用的消息,這一回也不例外:“萬歲爺與太子爺議事,兩位叫太孫也留下聽政呢。”

“都說了什麼?太孫答得如何?”

母親關心兒子表現得好不好,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郭朝用也未作他想,認真地答道:“先是見了來朝各臣工……”

就這樣,太子妃順理成章地知道了這件事情。胤礽在這些事情上麵比較老到,淑嘉揀了兒子當軟杮子,旁敲側擊地問弘旦:“聽說石文晟辦了傻事?”

弘旦嘴角一抽:“您怎麼知道的?”當了她十幾年的兒子,弘旦也有了經驗了,當他額娘問話的時候,那就是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麼,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否認有這麼一回事兒。

“這麼說是真的了?”

弘旦沒有否認:“額娘不用擔心,這世上,還沒見哪個官不犯一錯的。李光地巡撫直隸,不是也叫人參得難看?施世綸難得清官,瑪法猶說他有時不公。於成龍……”

“好啦好啦,誰問你這個了?這事兒啊,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你可不能失了公心。”也不用偏幫著石文晟,肯定能扛得過。要是東宮為石文晟出頭了,恐怕會適得其反呢。

弘旦笑眯眯地答應了。

從淑嘉那裏出來,弘旦卻看到了石文英。石文英服滿之後,康熙也沒有忘了他,隻是好差使已經不多了,他被拎過來做了內大臣,本次也是隨駕。

見了弘旦,石文英連忙行禮。

弘旦奇道:“您這是來尋我?”

石文英低聲道:“奴才遍尋太子不著,隻好來勞動太孫了。”

“什麼事?”

“石文晟已寫好了乞休的折子。”

“……我去尋阿瑪去。”

胤礽彼時正在與張英說話,弘旦匆匆趕到,被胤礽皺眉訓了一句:“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張英心道,許是有急事發生,遂笑道:“太孫行色匆匆,別再是禦前有事來尋太子。”

他不是外人,弘旦把事情與胤礽說了,胤礽就問張英:“張師傅,依你看——”

張英靜靜站了一會兒,方道:“也好。”

胤礽點頭:“正是。”

隻有弘旦還在不解中。

張英與胤礽相視而笑,張英道:“老臣告退。”留下太子給兒子講解內中奧秘。

“阿瑪……”

“回去再說。”

父子相偕進了書房裏,胤礽盤膝坐在榻上,指著另一邊:“坐下說。”

弘旦脫靴坐好,聽他阿瑪給他上課。

胤礽問弘旦:“對石文晟,你知道多少?”

這一點弘旦是做過功課的,一一道來:“石文晟授蘇州同知,曆雲南開化、山西平陽知府。康熙三十三年,瑪法嘉其居官有聲,超擢貴州布政使。同年,遷雲南巡撫。為政務舉大綱。雲南屯賦科重民田數倍,琳官巡撫時,奏減而未議行。文晟複疏請。特允減舊額十之六。安南國王黎維正疏告國內牛羊、蝴蝶、普園三地為鄰界土司侵占,乞敕諭歸還。會文晟入覲觀,奏言:‘此地明時即內屬,非安南地。妄言擅奏,不宜允。’瑪法乃降詔切責之。四十三年,調廣東。四十四年,擢湖廣總督。”

“你觀他所為,像是會辦傻事的人麼?”

弘旦搖頭。

胤礽笑了:“從雲南到湖廣,他與土司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怎麼會在這事上頭走了眼、失了手?”

“有意為之?”

胤礽道:“必有緣故。”

“兒子還是不明白。”

這裏麵就涉及到了派遣官員與當地土司之間的恩怨是非了,土司是土皇帝,握有資源,而派遣官員也不是吃素的,如果能把這地盤收歸國有,也是利國利己。即使不能馬上收回,削弱一下土司勢力,讓朝廷的觸角伸進去,再鯨吞蠶食,那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