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又把他的魂兒給招了回來,吸吸鼻子,袖子裏哆哆嗦嗦摸了好一陣兒,魏珠已經擰了帕子過來伺候他擦臉了。
胤礽道:“我方才哭昏頭了,”吸一口氣,哆嗦一下,“領侍衛內大臣呢?今天是傅爾丹當值麼?叫他約束手下,守好門禁,宮裏不許亂。傳、傳托合齊,安定京城。”
把內外治安都布置好了,這才說到公布皇帝死訊的事兒:“傳太監總管,通令禁宮各處,”胤礽閉上了眼睛,“汗阿瑪……賓天了。”
話音一落,屋裏的人一齊放聲痛哭。馬齊哭著哭著還上前奏道:“還請……”頓了一頓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稱呼胤礽,隻好省略稱呼,“通令內外。又,需傳王府福晉等……”
李光地心裏已經轉了百十個主意了,順勢上前攔住了欲往寧壽宮去的梁九功道:“你且住一住,”對胤礽道,“眼下還需煩請諸王、皇子入見皇太後。大行皇帝並無遺詔……皇太子需奉皇太後命……”那個啥,“不如皇太子率眾親往寧壽宮。”
眾人一聽他的話,恨不得穿越回去搶了他的台詞:這樣表現的機會我TMD怎麼就沒想到呢?尼瑪你一漢官,居然搶到咱們頭前來了。老王八蛋!怨不得汗阿瑪生前就喜歡他,這貨真TMD太討人喜歡了。
心裏罵著李光地,口中還一齊說,咱們去找皇太後去。
胤祉醒過神來也力爭表現:“李光地所言甚是,太子不即位,何人主持大事?”
胤礽沉默了一下,看著一屋子的人,忽生悲涼之感:“叫禮部、內務府的人來,先議喪儀,”說完,伸手拿下帽子,“都先把纓子摘了吧”
胤祉急切地道:“就是下令,這會兒也要請皇太後祖母的命,不如一道辦了。”
這倒是了。
現在皇太後是個關鍵人物,康熙中風來得突然,去世來得突然,又沒有遺詔。皇太子繼位雖是名正言順,可是有皇太後在,以她的命令登基,是更正當一些。
胤礽木然地問了一句:“咱們都去了,把汗阿瑪獨個兒扔在這裏?”
李光地道:“太孫與諸年幼阿哥、眾皇孫都在宮中讀書,還請召其前來。”
皇家學校校址就在乾清宮大院兒裏邊兒,早就聽到了這裏的哭聲震天,已經打發人往這裏來了。到了門口兒,沒敢進去。這會兒也過來說,那裏聽到哭聲,遣人來問問。
胤礽是堅持不去寧壽宮,要陪他汗阿瑪,讓兒子們去寧壽宮。弘旦聽了小太監的彙報,帶著弟弟就往正殿跑去。轉眼即至,到了先哭“瑪法”。東宮父子的哭法也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無不是感念康熙對他們是如何如何好。
行了,太孫也不願意去。可事情不等人,胤礽下令:“去幾個能說明白事情的,旁人都給我留下。”
當下,能當朝站班的都走了,上學讀書的都留下來:你們還沒入社會呢,大人的事情你們就別摻和了,過來陪皇太子哭吧。
寧壽宮裏,一堆女人正在說說笑笑呢。指婚的旨意接二連三,康熙又有好轉跡象,皇太後很開心、宮妃們很開心、公主們很開心,大家都很開心。
太子妃又把烏雲珠給帶了來,一夥子人逗小丫頭說話。皇太後心情舒暢地跟曾孫女一問一答。
“你這是什麼呀?”
“額娘給我的鐲子。”
“你額娘給你的啊?”
“對啊。”
如此這般地沒營養,大家還聽得津津有味兒。
榮憲公主看得高興,也褪下串手串來給她:“這是開過光的。”
烏雲珠看看淑嘉,淑嘉點點頭,烏雲珠接了過來:“謝謝姑母。”奉個甜甜的一個笑。榮憲公主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皇太後就問哪裏開的光,榮憲說是離她們旗地不遠的一個活佛,傳道經過,她趁機求的。皇太後感歎:“好久沒去草原上看看啦!”
恪靖公主道:“等汗阿瑪大安了,我必請旨,請汗阿瑪到我那裏小住兩天。皇太後祖母,您來麼?”
榮憲公主道:“我那裏也還能住,皇太後祖母,您來吧。”
公主們一力相邀,皇太後左顧右盼:“好好,隻要皇帝答應了,我都去!”
說話間,外麵又有來稟的,諸王、大臣求見皇太後,這回因皇帝是在議政的時候栽倒的,官員湊得十分齊整,宗室來的也不止鐵帽子王和皇子。
同樣的事情,皇太後已經經曆過一次,也略微有一點經驗了,她先慌上了:“皇帝又病了?不是說已經見好了麼?”
宮妃、公主、福晉一齊避開,太子妃還撈上了女兒。
皇太後四顧無人,沒一個能陪她的,隻能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坐在寶座上等著。
眾人一進門,皇太後就覺得不對勁兒,可不是不對勁兒麼。纓子都去了,跟往常確實不那麼一樣。
一進門,領頭的莊親王就哭了:“老祖宗。皇上,賓天了~”一片鬼哭狼嚎,直接把皇太後一句“發生什麼事兒了”給堵在了嗓子眼兒裏。咕咚一聲,皇太後往後一仰,倒在了寶座上。
宮女太監與諸皇子一齊上前七手八腳把人扶起來,一試,有氣兒。又是叫禦醫,又是揉胸口,終於把人救起。皇太後一醒,就是嚎啕大哭:“皇帝!你怎麼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