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見胤礽露出疲態,也不多留,說起來她這樣過來,雖然不至於過份,到底有些不妥。囑咐胤礽早點休息,也轉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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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萬壽節,大家又漸次活躍了過來,哪怕是啟動先帝周年祭準備的時候,皇帝的表情都沒有萬壽節時恐怖。萬壽節後兩個月零十天,就是先帝周年祭了。過了這一天,除皇室近枝外,家裏沒死長輩的都能娶妻嫁女、喝酒看戲了。嗯,是個大日子,必須好好準備。

為了準備好這次大祭,胤礽又在雍王的推薦下,把老十三調到了內務府。即使沒有老四的推薦,胤礽也想讓十三到內務府鍛煉一段時間的:老四將調戶部坐鎮,他走後,老十三正好接手。提一句,十三爺的審美也還是很不錯的。

這次任命後來還鬧出了一件大事,容後再表。

反正眼下的情形就是,大家過了最難的那一天——萬壽節——都鬆了一口氣。人逢喜事精神爽,都活躍了起來,有些有“遠見”的,已經開始琢磨著開始裁新衣,周年祭之後可以穿了。

淑嘉這裏走動的人也多了起來。

六月裏又下了一場雨,空氣裏都略帶著溼潤的泥土氣息,聞起來很是舒服。住在暢春園,真是個明智的選擇。淑嘉掩口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看了看對麵坐著的淑惠:“有心事?”

姐妹倆住得近,現在還是妯娌了,有事沒事,聊聊天兒、八卦一下很是方便。

淑惠左右看看,輕聲問道:“弘晰媳婦兒……如今不在您跟前伺候著了?”她已經有幾個沒有看到格根塔娜在淑嘉跟前了,忍不住多了句嘴,“她也該立一立規矩了。”

淑嘉道:“你卻忘了,她還有個婆婆呢。如今茂妃也是一宮主位,自是能當得兒媳婦的禮。”

淑惠撇撇嘴:“您可別這麼說,先帝宮裏這麼些年沒有正經的主子娘娘,福晉們才,呃,如今可不一樣呢。”

淑嘉端起茶來小呷一口,淑惠很是鬱悶道:“這事兒還真是有些難辦呢。”

“有什麼好為難的?難不成我要為難弘晰媳婦兒?順道兒叫人知道我卡著她不讓去見她男人的生母?傻了你!我在皇帝麵前已經說過這事兒了。”管你有理沒理,先在領導麵前報備,留了底再有什麼說法也好應對。

“你別繞我,說吧,你有什麼事兒。”淑嘉不被帶偏話題,還有一件事她也沒說,格根塔娜的父親現在還在高級牢房裏蹲著呢,是吧?

淑惠猶豫了一下,才說:“蘇州織造那裏……”

淑嘉一挑眉:“誰叫你來說的?”

淑惠癟癟嘴:“我算是叫他難著了,您也知道,李煦與我婆婆有點子親戚的。曹寅送子來京,皇上命兩織造返京,李煦就急了,”左右看看,“他不想回來!”

接著淑惠又透露了更多一點的信息:“曹寅病得不輕,隻想保全家裏人,叫他回來,他是巴不得的。可李煦不一樣,他這沒病沒災的,哪裏肯回來?曹寅送子,李煦卻是叫兒子帶著多少財物來京,四下跑門路呢。”

人呢,總是當局者迷的。誰到了李煦的份兒上,也舍不得這樣的美差,更舍不得江南的繁華。在南邊兒他人緣兒好,——當然,這好人緣兒是拿錢堆出來的——到了京裏,他什麼都不是,鬼才願意回來!

淑嘉真想翻白眼:“他找到密太嬪了?老十五怎麼說?”

淑惠道:“他不大敢接這個茬兒,也犯不著接,又無性命之憂。這事兒,教曹寅一比,他辦得差了些。可我婆婆不放心,怕再翻虧空的舊賬。”

允禑沒辦過什麼差,最低的政治敏[gǎn]度還是有的。老四在內務府搞風搞雨,他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沒有皇帝支持,老四能這樣幹?所以,隻要李家沒到砍頭抄家的份兒上,他是不會出手的、也沒理由出手。

“密太嬪是怎麼知道虧空的事兒的?”淑嘉就覺得奇怪了,密太嬪一直在宮裏,怎麼倒像是對南方情況很了解的?不對,李煦一定是跟密太嬪聯係上了。

她猜得倒也不算錯,內務府包衣世家也有聯姻的,宮裏規矩再嚴,在事情不太緊急的時候還能遵守規矩。這種利益攸關、生死攸關的時候,當然要什麼招兒都試一試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您別犯難,我就這麼一問,回去好跟我婆婆交差。她也是覺得,人沒事兒就好。我們爺也說了,別太摻和進去了,”後半句是,省得惹怒了皇帝,罰得更重,“跟您說,就是防著到時候別說起來您不知道。”

淑嘉想了一想,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去告訴密太嬪,叫李家老實些兒,別上躥下跳的,沒人喜歡不安份的人。皇上不想伺候先帝的人沒下場,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安穩下來得了。再想要得更多,仔細水滿而溢。”

淑惠得了準信兒,對丈夫那裏是徹底有了交待:隻要李家別繼續不長眼,他們家就沒事兒。對婆婆那裏,也算是有話說了。密太嬪對李家感觀是很不錯的,卻也明白些道理,“一朝天子一朝臣”、“後宮不得幹政”,為李煦委屈一陣兒,主要還是打探消息,希望李家平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