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也止了這個話題,齊齊感歎起當年來,陪著胤礽說話。胤礽心情已壞,說了兩句就打發他們出來了。
出了暢春園,托合齊邀齊世武到他家裏坐坐。齊世武慨然應允:“你我也是多日未見了,正好,他們去喝喜酒,咱們一起喝喝茶。”
到了托合齊家,兩人往托合齊書房裏坐下,洗臉喝茶吃水果。年紀都不小了,來回奔波還哭了那麼長時間,體力消耗有點大,是得補充一下。
吃得差不多了,托合齊才道:“今日之事,你看皇上是個什麼意思?”
齊世武一聲冷哼:“就是你我不得起複,也不能叫他們得意了去!”
托合齊有些失望,又問:“皇上會動他們父子麼?噶禮應該沒事兒,趙鳳詔連著噶禮,會不會也從寬了?”
齊世武哂道:“噶禮沒事兒,趙鳳詔未必就沒事兒。”清帝優容旗人,卻不會優容漢官。
托合齊道:“這樣就好!是不是給噶禮去一封信?”
“也好。”
他們商量得熱火朝天,卻不知道胤礽這裏也召的人來說話,召的正是前任江寧織造,曹寅。
曹寅對皇家的忠心是絕對有的,胤礽也算是夠照顧他了,感激也是有的。聽說召他,急忙穿戴了整齊往暢春園裏去。他日子過得不壞,此處是他少年時的家園,水土很服,又不用操心費力打小報告,除了一個李煦家讓他費神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居然養得比在江南的時候還胖了一圈兒。
一路上心裏還在嘀咕著呢,今天是顯王大喜的日子,數得上名號兒的權貴都去喝喜酒了,皇帝怎麼還在這樣“暗渡陳倉”?
果然是暗渡陳倉。進了澹寧居,脫冠而跪。叩拜罷,胤礽賞了他座,又問:“你在京中近來可好?”
曹寅剛坐下又起來道:“托賴主子庇佑,奴才一家無不感激。”
胤礽伸手於空中壓了一壓,示意曹寅坐下:“坐下說話。今天顯王大喜,他們都去討杯喜酒喝了,朕過去了不大合適,枯坐也是無趣,索性找人來說說話——你還記得江南情形麼?”
曹寅心道,這是要問哪一方麵呢?於是便從江南的山水說起,見胤礽興趣不大,又轉口說起江南人文。胤礽隻是聽,及至說到刊印了一半的詩集,方道:“李鍇學問尚可,有他接手,你也可放心。”
曹寅道:“這是自然。”又說起康熙南巡的事兒來。胤礽臉上還是淡淡的,隻是在說起南方官員齊聚見駕的時候動了動耳朵。
曹寅說了這一堆,也不知道胤礽想聽什麼,難道真的隻是要找個人來“說話”?胤礽在這個時候就開口了,問:“張伯行與噶禮,居官如何?”
曹寅心裏一突。斟酌著道:“張伯行果有行,噶禮……也是愛禮。”
胤礽嗤笑一聲:“你這話說得有趣兒,仔細了說。”
曹寅非常為難,旗漢之爭,或曰主要是滿漢之爭,曹寅怎麼能不知道呢?跟康熙說到這樣的話題尚且要注意言辭,何況是胤礽?皇帝問了,又不能不說,隻好泛泛而談。“張伯行之行,令人肅然。”誇了張伯行,就是不提噶禮。
噶禮本就不幹淨,他還參過曹寅虧空幾百萬的事兒,曹寅多少能聽到一點兒風聲,縱使聽不出來,同在江南,相處得也不算很融洽,感覺也感覺得到了。不踩他就算曹寅厚道了,要誇他是萬萬不能了。
胤礽撥弄著一本折子,卻是派去查張伯行與噶禮相劾的穆和倫的折子,說是噶禮有理,請讓張伯行解任。眯了一下眼睛,他自是聽得出來曹寅話中未竟之意——噶禮沒啥好誇的。
“這麼說,噶禮果然德行有虧了?何以張廷樞、穆和倫俱不參劾於他?”
曹寅一咬牙,噶禮都想把他往死裏逼了,他也用不著太客氣。滿漢之爭什麼的,他好歹是包衣籍,不算是漢人民人。他又爆了個料:“噶禮總督兩江,奴才在江寧多年,尚要受其轄製,朝中尚書初來乍到,又能探得什麼虛實呢?前布政使宜思恭以司庫虧空為總督噶禮劾罷,實是別有內情的。”
“怎麼說?”
“噶禮劾他,並非為了虧空,乃是因為……宜思恭給他的孝敬不夠。”這裏麵還有積年虧空,還有上一任留下的爛攤子一類,曹寅就不能再說得更細了,說得多了,就要挖出很多人,他也怕受到牽連。
胤礽的臉色就更加不好看了起來。他從他爹那裏繼續的不止有皇位和爛攤子,理所當然的,還有往日大家打的小報告。舊有虧空他也是知道的,底下的賄賂等事他也知道。聽曹寅這麼一說,已是信了五分。
又有,他既問到了舊江寧織造,自然會問新江寧織造。李鍇的密折也證明了這一點。當然,李鍇本人也是剛到江寧,所知不算很詳。隻證明:張伯行人品比噶禮更靠得住。噶禮的排場,確實很大。
讓曹寅退下,胤礽的心情愈發不爽了起來!
——————————————————倒敘完畢——————————————————
把煩心事兒說了出來,胤礽長出了一口氣,覺得壓力小了很多,淑嘉微笑著點著,此時已經點了五小杯茶出來。捧起一杯:“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