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史放下竹簡,雙手置於雙膝之上,身體挺直。
他認真道:“在回答公主的問題前,臣鬥膽問公主觀《化蝶》有何感想?”
弄玉道:“有些意思,但措詞不雅,其中還有頗多汙穢之處,上不得台麵。”
蕭史目光深邃,感慨道:“臣的看法與公主恰恰相反,這些在公主看來粗鄙不堪地方,正是此作主人的厲害之處。”
“蕭卿何出此言?”弄玉驚訝道。
“舞門主曾言,此物是贈送公主以對抗儒家謠言之物。故而在臣看來,這措詞與汙穢之處,恰恰說明了著作此書者擁有非凡的才華,以及對人心可怕的掌控力。”
弄玉越聽越感興趣。
她鳳眸微動,笑道:“蕭卿這是鐵了心要與本公主過不去,你若是不能說服本公主,可要小心本公主扣你俸祿。”
蕭史無奈地笑了笑,對於弄玉的威脅倒是沒有當做一回事。
他沉吟片刻,緩緩解釋道:“此書措詞太白,沒有絲毫文學的美感,但恰恰是因為措詞太白,反而能夠讓任何人輕易看懂。哪怕是大字不識的普通百姓,也能聽得懂其中的故事。相比那些深奧艱澀的道理,這樣的故事更容易傳播,更容易讓百姓接受。此為其一。”
“其二,那些汙穢之言在公主看來粗鄙而又下流,但對普通百姓來說卻是完全不同。正如儒家對公主的編排,普通百姓不在乎大道理,也不在乎其中的對錯,隻在乎其中是否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此人以儒家手段對抗儒家,實在是妙不可言。”
“至於其三......”
蕭史說到這裏,神色凝重的看著桌麵上敞開的竹簡。
準確的說,應該是竹簡上的標點符號!
蕭史輕撫竹簡,敬佩道:“儒家也好,墨家也罷,諸子百家大多都曾因對先賢經典的不同解讀,出現過不必要的內亂。此文章卻以如此巧妙的方法解決了文章斷句的問題,讓解讀文章變得簡單輕鬆起來,實在是曠古之功。”
弄玉微微頷首,讚賞道:“是這個理,以前本宮看奏折文章感覺頗為頭疼,但看此人的粗鄙之作卻輕鬆無比。這,舞傾城好像是稱之為標點符號,確實是好東西。”
蕭史哭笑不得。
我的主公啊,這何止是好東西。
且不說這開創了前所未有的寫作模式,就說這標點符號能夠為諸子百家,乃至朝堂奏章解決多少不必要麻煩,就足以讓人名留青史。
弄玉玩味道:“蕭卿以為,這化蝶能否讓儒家的那些混賬東西安生一段時間。”
蕭史正色道:“臣不敢說。”
“不敢說,這可不是蕭卿以往的作風?”弄玉道。
蕭史神色鄭重,搖頭道:“因為這是前所未有的著作,開創了新的流派,甚至足以開辟新學說之至寶,臣不敢言,也沒有資格去評價。”
弄玉挑眉道:“能得蕭卿這般評價,本宮倒是對這位傅嚴傑有些興趣了。”
弄玉沉吟片刻,吩咐道:“你且去把家的人請來,隱秘些,不要讓儒家的那些老王八蛋們發現。”
蕭史雙手在身前交疊,恭敬拜道:“是。”